古戒殘魂的尖叫聲激蕩起了層層煉獄業火的反噬。
就仿佛是海嘯狂涌泛濫般,頃刻之間便是將整座工作臺給覆蓋。
方緣身處暴亂的中心,盡管他早已適應了煉獄的強度。
可在這一刻,逆流顛倒的業火還是將他的七竅沖擊的氣血噴流。
霎時間。
方緣便是化作了一血人。
在煉獄中,由于絕對壓制的存在,修士是無法催動靈氣和術法來抵擋業火。
所以方緣只能憑借肉身來硬抗這股莫名襲來的業火的侵蝕。
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失血。
漸漸地,方緣身體所承受的痛苦也越來越重。
他有預感,如果自己不趕緊作出改變和調整,他的肉身連同神魂都會在業火的狂暴之下,灰飛煙滅。
可又該如何來破解眼前的危機。
方緣死死咬住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的意識陷入渙散狀態。
他最為依仗的五靈之體、陰媿幡、軟甲一一從腦海浮現,可又都被他否決。
這種情況下,祭出任何一種法寶對方緣而,都是一種負擔。
恍惚間。
方緣的意識開始松動,就連目光都隱隱有些渙散的跡象。
就在此生死危難之間。
一個念頭突然如醍醐灌頂般,炸響在了方緣的靈臺之上。
他還有魔兵。
就是那件沒有了魔靈的無垠棒!
方緣催動神念,從儲物戒中取出無垠棒,然后單手狠狠貫穿了自己的左肩。
伴隨著無垠棒入體,那股席卷了方緣整片心潮的業火也如尋找了發泄口一般,源源不斷地流入到了魔兵之內。
終于。
在以暴制暴的干涉下,方緣的靈識又重新恢復了幾分澄明。
當他環顧左右時,卻是發現古戒不知何時竟然自主脫離了他的手指,并且朝著工作臺之下的萬丈業火深淵墜去。
怪不得他能如此簡單,就能從狂暴的業火侵蝕之下借助魔兵清醒過來。
原來是殘魂所營造的那種混亂場域脫離了對他的神魂干擾。
但這非方緣的初念。
古戒殘魂乃是陰媿幡從法寶晉升為靈寶的核心關鍵。
他又怎會輕易放任古戒殘魂就這樣墜入到深不可測的煉獄空間。
可如今的方緣根本無法催動木靈之術和金靈之術來幻化成藤蔓或者鎖鏈將正在墜落的古戒打撈而起。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古戒下墜的速度越來越快,直至化作一點遙不可及的小黑點。
方緣愈發露出愁容。
這可真是出師不利。
煩躁中,方緣一把抓住無垠棒,然后將它從左肩拔出。
‘嘶...’
痛苦的呻吟響徹在寂靜的工作臺之上。
接著,方緣隨手撿起工作臺上那塊凌沫兒忘記拿走的褻衣摁在了傷口之上,將噴流不止的鮮血死死堵住。
僅僅是這么一小會兒功夫,越墜越快的古戒已經變得無法捕捉,不見其蹤跡。
見此一幕,方緣不禁嘆息起來。
“唉...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咣當——!’
這時,被方緣順手依靠在臺桌上的無垠棒也滑落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刺耳的清脆聲。
方緣眼神迷離的俯視著無垠棒,自語道:
“魔兵啊魔兵,如果你也如傳說中可大可小的如意金箍棒那般神奇該多好啊...”
方緣本是煩悶之下的一種幻想寄托。
誰料,奇跡真的發生了。
原本躺落在地上的無垠棒,竟然自主豎立了起來。
之后,伴隨著一道紫氣滔天的魔威浮現,它真的發生了延展,然后自主朝著深淵之下探索而去。
‘轟!’
巨大的轟鳴響徹此間,就連原本用天外隕石打造而成那座無堅不摧的工作臺也在這道轟鳴之下,變得破碎不堪。
與此同一時間的煉獄腹地。
在凌沫兒的監督下,剛剛才以肉身之力渡過煉獄外圍的駱韻亦是聽到了巨大的轟鳴聲。
緊隨而至,她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業火之力突然如狂浪般,奔騰沖擊在了她的身上。
這股恐怖的力量遠遠超脫了煉虛修士所能施展的極限。
當駱韻剛剛感受到不妙時,她已經被此力轟退了數百米。
若非她在關鍵時刻撐起防御靈寶,或許這一擊就能重創掉她的本源。
待駱韻平復胸口之間不斷翻滾的氣血之后。
她側目怒視著身旁的凌沫兒。
“賤人,你是玩不起么?為了阻止我進去,竟然不惜引動煉獄業火的全面爆發!”
凌沫兒苦笑著搖搖頭,“我亦不知發生了什么。”
直到這一刻。
駱韻才發現,原來凌沫兒也受了很嚴重的創傷。
但就算如此,可駱韻依舊覺得凌沫兒是在她面前上演苦肉計。
“你不用這般假惺惺,煉獄乃是你的道場,若非你主動選擇了對煉獄業火的靈引,它又怎會爆發如此威勢?”
凌沫兒壓制住喉嚨翻滾的猩甜,她皺眉沉聲道:
“你可以懷疑我,但別忘了,方緣還在其中,這種恐怖的威能連你我都無法從正面抵擋,你覺得他有生還的可能么?
話再說回來,假如此事是我所為,既然我要殺他,那么現在在煉獄中心之地又何必與他情意纏綿?”
“哼,你終于承認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上的男人了。”
駱韻冷笑一聲。
不過在她的內心,已然接受了凌沫兒這個解釋。
事實也的確如此。
倘若凌沫兒真有心殺死方緣,那她一開始就算被迫沉淪,可第二次的時候也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
凌沫兒沒有再與駱韻爭辯,她的眼神微微閃爍著精光,催動著明目慧臺凝視著煉獄的深處。
此間距離煉獄工作臺甚遠,即便明目慧臺能賦予凌沫兒窺破業火的不凡眼力,可她依舊無法穿透如此濃厚的業火。
她皺眉憂慮道:
“不知為何,總感覺在剛剛煉獄狂亂的一剎那,感覺業火有了一段短暫的停息,就仿佛被什么東西堵塞掉了業火噴發的源頭一樣...”
“哦?是么?我還以為你會更加擔心你慘死的小情人呢。”
駱韻冷嘲熱諷道。
煉獄并非她的道場,所以在對已業火的感知方面,她并不像凌沫兒那般敏銳。
凌沫兒扭頭瞪了一眼駱韻。
“他注定是不凡之人,一定不會就此死去。”
駱韻嗤笑連連,“嗬嗬,你還真是夠癡情的,可惜我們的賭約無法繼續下去了,不然我還真想加點彩頭呢。”
“為何不能繼續。”凌沫兒反駁道,“他還活著,至少我們要走完這條路才能見證分曉。”
她心中堅信,能讓她的道心融化的男人,絕非命薄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