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緣沒有繼續盤問駱韻。
一來駱韻的靈魂還在恢復中,二來想要撬開駱韻的嘴巴的確是有點難。
方緣在斟酌之后,準備就此離開南疆,前往東海。
與其在駱韻身上浪費時間,倒不如追上離火宗的大部隊,然后詢問一下凌沫兒,或許更有機會。
不過,在離開之前。
方緣準備前往一趟虞朝處理兩件事。
他心里明白,煉獄業火就算是覆蓋了整個離火宗和無盡妖林,也無法抵達虞朝。
因為在虞朝的邊關新壤,存在著百丈高的巨型城墻。
而城墻,更是建在了原本就地勢挺拔的宏偉山脈之上。
這就導致虞朝會被這種高峻的地勢保護在其中,成為天然的屏障。
事實上,虞朝之所以會每年調動大量國庫財政來修建城墻,是因為虞朝想要抵御無盡妖林每幾十年或者百年出現一次的狂蠻獸潮。
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居然隔絕了煉獄業火的侵染。
至于離火宗高層為什么不決定暫時龜縮于虞朝,而是選擇前往東海。
這是因為虞朝雖然能夠容納整個離火宗,但卻沒有足夠多的靈脈來維持各大靈武世家的發展。
畢竟偌大的虞朝,也只有云臺山存在著還算不錯的靈脈,其余山脈的靈氣罕薄的過于可憐。
方緣離開了縹緲峰,朝著虞朝飛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開啟了火眼金睛不停地掃視被業火之海淹沒的離火宗,試圖尋找到可以幫助飄渺靈印補充靈能的山靈。
可惜。
除了五大靈脈之外,其余仙山都早已被業火給磨滅了靈氣。
直到方緣看到一處蘊含著特殊靈氣的小型山陵。
他愣住了。
因為方緣看到了盤坐于山陵之內閉關的白淼淼。
他以為白淼淼會跟隨宗門長老一起離開,沒想到她還留在這里。
與此同時。
方緣也注意到,在山陵的周圍彌漫著一種能夠隔絕業火侵蝕的陣法。
陣法迸發著璀璨的土靈之光,說明此陣大抵是擁有土靈根的獨孤怡寧布置出來的。
方緣躍下業火之海,來到山陵之上。
他嘗試著進入,但卻求而不得。
之后,方緣又嘗試著揮舞陰媿幡攻擊陣法,想要驚醒白淼淼。
可惜,陣法堅固的無懈可擊,方緣的舉動如同蜉蝣撼大樹。
這時。
飄渺靈印的聲音突然在方緣心田浮現。
‘有兩種方法,一,若是我恢復了全盛姿態的靈能,就能幫助你破開陣法,二,你放我離去,作為報答,無視地脈陣法封印的我,可以幫你喚醒那個女人。’
方緣自然不可能放任飄渺靈印離開。
他選擇了停手,不再浪費體力,然后靜靜地凝視著這個陪伴了他五百余載之久的女孩子。
沒錯。
在方緣的心中,容顏幾乎未變的白淼淼一直都是個少女形象。
他們相識于青茅山,雖然歷經五百年,但白淼淼的性格似乎一直都沒有改變過。
直到那次她主動提出和離之前,方緣每次都是用寵溺的目光看著她。
如今。
誤會解除之后。
方緣內心愈發浮現出了更多的愧疚。
因為駱韻這個惡毒女人的存在,讓方緣在近一年時間以來,不止一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對白淼淼產生過本不該有的怨念。
她不曾背棄相濡以沫的諾,反倒是方緣自己,如今背叛了兩人之間的感情。
但是要讓方緣放棄金蓮她們,重新與白淼淼重歸于好。
方緣自認自己是無法做到的。
白淼淼很重要,金蓮姬靈她們同樣重要。
如果沒有她們任何一個女孩子,方緣都不可能擁有如此這番成就。
‘你的心很亂哦,要不放我離開?如果你不信任本靈,本靈可以與你締結天道誓,幫你喚醒那個女人。’
方緣淡淡道:“閉嘴,你若是要執意挑釁我,我不介意把你喂養給其他山靈。”
飄渺靈印頃刻變得沉寂,不敢再肆意干擾方緣的心境了。
不知不覺中。
夜幕已然降臨。
火海奔騰,席卷起無數的火浪之花。
點點火花濺射在方緣的雙眸之間,輕微的不適喚醒了失神俯視中的靈魂。
“還來得及...”
方緣收起了思緒。
百年的時間,足夠他踏遍修真界尋覓到合適的山靈把飄渺靈印恢復到巔峰。
只要在獨孤怡寧她們的計劃執行前喚醒白淼淼,那他就有機會翻盤。
想到這里。
方緣不再停留于此。
既然有了目標,那他就要去努力拼搏。
云臺山脈之下,極有可能存在著山靈,他要拿走這道靈韻,即便它可能屬于狄燕的爺爺狄弒天。
...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方緣飛躍過煉獄火海來到虞朝邊關新壤時,他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新壤高昂的山勢雖然阻隔了火海的繼續前進,但大開的城門之上卻布滿了早已變成紫黑色的血污。
數不盡的虞朝將士被殺死在了邊關城墻之上。
而斑駁的城墻之上,還充斥著大量的妖獸爪痕。
難道新壤遭受了獸潮的洗禮!
方緣陷入了失神。
但很快。
他便否決了這個念頭。
低階獸潮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形成,而且有煉獄業火的逼迫,無盡妖林深處的大妖們也不可能選擇龜縮在靈氣稀薄的虞朝,它們只會帶著無盡妖林的妖子妖孫們跨越億萬疆土前往北海。
既然不是妖獸主動進攻,那極有可能是人為驅趕了它們襲擊了邊關新壤。
方緣頓時感覺到了不妙。
他催動身法來到百丈之高的城墻之上。
目之所及,盡是殘破的尸骸。
整個新壤城早已變成了慘絕人寰的人間煉獄。
數不勝數的殘破尸身浸泡在了血湖之中。
而這汪血湖,便是由新壤城數以百萬的百姓們體內的血液所化。
太多太多死不瞑目的百姓,泛白的瞳孔深處充斥著驚愕與恐慌。
即便他們已經死去數日,但臉上那種絕望的神情依舊沒有消散。
方緣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他的牙關在情不自禁中發生了顫栗。
他并非害怕,只是憤怒。
禍不及無辜。
不管是什么仇什么怨,為何偏要驅使妖獸殺死這些可憐之人。
方緣朝著堯城飛去。
若新壤覆滅,想必堯城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盡管虞朝有一位半步元嬰,五位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