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帶著青銅鬼面的高大男人走進殿內,他走路的姿態并不張揚,甚至稱得上內斂恭敬,整個人卻散發著一身無法遮掩的駭人殺伐之氣。
徐側妃下意識地縮了下肩膀,有些不敢看男人那張鬼面。
她垂下眼眸,又看到鬼面男人手里好像拖著什么東西。
定睛看去后,她驚叫出聲。
被冷鋒拖著的不是什么東西,而是一個血淋淋的人。
隨著冷鋒和那個血人越來越近,徐側妃嗅到了一股猛烈濃厚的血腥味,她差點被熏暈過去,緊緊抓住裴玄的胳膊:“殿下,讓他們走,臣妾聞不得這股味道!”
裴玄卻是一臉從容,他緩緩轉過頭,帶著幾分輕慢地看著她:“聞不得就多聞聞,用不了多久就能適應了。”
徐側妃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沒想到他竟然能說出這么無情的話。
裴玄從她手里扯走了袖子,又朝她笑了笑,慢條斯理道:“也請側妃再仔細看看,冷鋒請來的這一位,她可是你認識的人。”
徐側妃帶著滿心惶恐,動作僵硬地轉過頭。
她不敢再去仔細看那個血肉模糊的人,卻聽見那地上的人發出輕微的聲音,似是索命的惡鬼在低聲喚著她的名姓:
“娘娘,娘娘救我……”
徐側妃認得這聲音,這是從她很小的時候就來到她身邊服侍,與她相伴了十多年的弄琴!
弄琴居然變成了這幅樣子!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飆了出來,整個人都癱軟了下去,再也撐不住端莊雍容的架子。
裴玄看她的眼里卻浮現出了笑意:“怎么,側妃認出她了?你可知道,她為何會變成這樣嗎?”
徐側妃渾身不停地顫抖,她出身清貴的書香門第,哪里見過這幅場面。
裴玄嘴角繼續揚起,他輕柔的話音在濃重的血氣中猶如鬼語:
“她會變成這樣,是因為她在背后搗鬼,意圖讓陳孺人流產。而她一個奴婢膽敢做這種事,是因為有人在背后指使她。徐氏,對此你有什么話要說嗎?”
徐側妃臉色慘白,她心里明白,她指使弄琴在暗中做的那些事都暴露了。
弄琴雖然對她忠心,但也只是個柔弱女子,扛不住東宮暗衛的那些殘忍手段,一定是把所有事都交代了!
所以裴玄才會破天荒的跑來蘭心居。
他就是來揭穿她的!
“殿下,臣妾,臣妾……”徐孺人想要說些什么,可舌頭卻像打了結,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裴玄又看著地上的弄琴,淡淡道:“既然側妃說不出口,那就由你來替你的主子說吧。”
弄琴流著血淚,她已經被東宮那些她從未聽說見識過的手段嚇破了膽,再不敢隱瞞:
“是,是娘娘讓我在暗中幫著太子妃潛伏在錦繡閣的人,說是一定要確保那個叫桂圓的小宮女得手……”
她顫抖著,把整件事的細節也都抖摟出來了。
比如說徐氏一直都讓人盯著冷院和國公府的所有動向,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們主仆的眼睛。
所以徐氏早就知道——
陳月如拜托母親李娩,李娩憑著特殊的路子花重金請來江湖上最頂尖的女殺手,又用人皮面具改變了那名女殺手的容貌,讓她取代了真正的宮女,混進了錦繡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