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螢從未聽說過這位女官,但既然春桃會說起這個人,想來也是有不尋常的地方。
她沉了眼眸問:“拭雪姑娘是個什么樣的人?”
春桃露出遲疑的神色,似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才好:“拭雪姐姐的性子與尋常女子很不同,她為人直率爽朗,做起事情十分利落,很討貴人們喜歡,但……”
陳螢瞧見春桃的眼里閃過有些復雜的情緒,她頓住了半晌才道:“但是她對手下的宮女有些苛刻。”
陳螢挑了下眉,嚴厲和苛刻是兩回事,春桃用了苛刻這個詞,就說明她對拭雪的印象并不好。
春桃又搖了搖頭道:“但拭雪姐姐也并非不講理刻意刁難宮女的人,她這個人我看不透。”
陳螢抬手攪弄著浴桶里的熱水,往自己瑩白的肩膀上潑了潑,似是帶著慵懶地問:“殿下以前和她很親近嗎?”
春桃閃爍著眸光,難掩憂慮道:
“拭雪姐姐是先皇后留給殿下的人,奴婢還在太子殿下宮里當差時,這位拭雪姐姐幾乎是殿下第一信任的人,就連青鶴都要排在她之后。”
還有的話她不敢說,怕說出來會惹自家娘娘生氣。
殿下比拭雪年幼五歲,在旁人面前都穩重早慧的他,唯獨在拭雪面前會流露出幾分少年氣。
而拭雪待殿下分外上心,就像是對親弟弟一般無微不至地照顧關懷。
但等到殿下長大一些的時候,大家就都看得出,拭雪看他的眼神不大一樣了。
那是女子看自己愛慕的少年郎君時,獨有的帶著愛慕的眼神。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等太子殿下成年后,拭雪肯定要做他的第一個女人。
但后來不知出了什么事,就在太子殿下成年前不久,拭雪忽然就被皇后解了女官的職務,然后被送出了皇宮,誰都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殿下那么護短的人,從頭到尾居然就任憑皇后做主,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替拭雪說。
從那之后,拭雪這個名字就成了所有人的禁忌,誰都不敢再在太子面前提起。
再后來殿下被正式敕封為太子搬進了東宮,手里終于掌握了朝政實權,可他也沒有讓人去把拭雪接回來,以至于大家都在私下里猜測,拭雪是不是早就死了。
隨著光陰流逝,私底下討論拭雪的人也越來越少,春桃都快忘了這個人了。
直到她今日去前院找青鶴說話的時候,無意間聽太子身邊的其他侍從提起了此人。
他們說,太后娘娘派人接拭雪回京了。
“奴婢只聽到了這些,還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態度,青鶴就過來了。”春桃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去看陳螢的臉色。
陳螢臉色素白,神色倒是平靜,絲毫看不出喜怒。
但不知為何,春桃就是能看出她不大開心。
當然了,哪個女人得知自己的夫君有個許久未見的“姐姐”要不遠萬里來相見,都高興不起來的。
“是這樣啊。”
陳螢勾著嘴角,她白皙如玉的身子泡在清水里更添香艷,連同為女子的春桃都看得心神蕩漾,莫名紅了臉頰。
“呵,當男人還真是瀟灑。”
只是陳螢的聲音卻是冷的,帶著幾分鋒利的銳氣:“內院這么多妾室還不夠,在外面左一個妹妹,右一個姐姐的,心里還藏著個畫中人,這是情圣啊!”
她本來不想動氣,可說到后頭莫名從心底涌上來一股火,給她氣得嗓子都啞了。
裴玄啊裴玄,長著一副高冷矜貴生人勿進的謫仙模樣,結果這么會招人,還成天在她面前裝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