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兄抄送的經文,仍壓去了佛塔嗎?”
裴驚絮疑惑地問道。
“嗯,習慣了。”他這樣回,聽不出什么情緒。
裴驚絮便也跟著笑笑。
她乖巧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輕聲道:“阿絮不打擾夫兄,阿絮等江侍衛回來。”
容諫雪應了一聲,重新坐回了桌案前。
重新提筆。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筆尖上的墨汁滴落在宣紙上,他才發覺自已一字未動。
微微抿唇,容諫雪放下了手上的毛筆,側目看她:“過來。”
裴驚絮微微歪頭,眸光澄澈:“怎么了夫兄?”
她這樣問著,卻是順從地來到男人身邊,坐在了他身旁的蒲團之上。
“教你的那些賬目,都還記得嗎?”
裴驚絮微微咬唇,神情中帶著幾分拒絕:“夫兄,阿絮腦袋笨笨的,學過之后沒怎么用,早就忘光了。”
容諫雪眸光微斂,將手中的毛筆遞到了她手中:“還記得多少,寫給我看。”
裴驚絮不高興了,水汪汪的眼神一臉幽怨:“阿絮是來躲蜈蚣的,夫兄比蜈蚣還可怕……”
男人垂眸啞聲:“只寫記得的就好。”
裴驚絮皺了皺鼻子,最終還是低下頭去,拿著毛筆在宣紙上勾寫起來。
花香入鼻,容諫雪盯著她那半截脖頸,微微走神。
——他其實并不是要考校她什么,只不過她在這里,他難以集中精神。
索性讓她寫點東西,分散一下注意。
“還記得什么就寫什么,不必擔心。”
容諫雪補充一句,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身后,無意識地將她整個人圈占其中。
她穿著他的衣裳。
只是那衣裳她穿得久了,花香蓋過了原本的沉香,染上了本不屬于他的氣息。
容諫雪眸光微沉,神情不辨。
“寫完啦!”
裴驚絮停筆,將筆桿放在了原處。
堪堪回神,男人的視線終于緩緩落在了那張宣紙上。
用的時間并不長,她也只寫了三個字——
容諫雪。
袖間的指骨微微收緊,容諫雪瞳孔稍稍收縮,深色的眸如同被打翻了的墨池,駁雜濃烈。
女子似乎并未意識到什么,她側過頭去,朝著身旁的男人展顏一笑,目光帶著幾分機靈的狡黠:“夫兄,阿絮只記得這個了。”
只記得他的名字了。
容諫雪呼吸一滯。
他稍稍俯身,將女人圈占在他懷中的姿態更加明顯。
如同一張細密又無解的大網,靜靜地將她籠罩其中。
女子似無所覺,眸光清澈,眉眼溫軟,姿態卻帶著幾分有恃無恐的盛氣凌人:“夫兄要懲罰阿絮嗎?”
禪房中的燭火晃動幾下。
許久。
一道不太清晰的回應從男人喉間溢出。
容諫雪垂眸,對上女人溫軟的眸:“把這三個字,念給我聽。”
女子愣了愣,眼中閃過幾分驚慌,急忙解釋:“夫、夫兄您誤會了,阿絮沒有不尊敬你的意思……”
——她似乎是以為他生氣了。
輕捻手心的佛珠,容諫雪并不理會裴驚絮的“解釋”,啞聲道:“裴驚絮,念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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