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話本進行到這里,那位天子稍稍抬手,便也準了容玄舟的請賞。
可這一次,天子的視線,竟落在了客位之上,那位權臣少傅的身上。
“少傅大人,你意下如何?”
容諫雪手中捏了半杯酒。
聽到天子詢問,他緩緩起身,微微頷首。
一襲官袍加身,襯得男人更加清冷絕艷,舉世無雙。
他的眉目很淡,先是垂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容玄舟,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白疏桐。
終于,他緩緩開口:“白氏不配。”
一瞬間,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今夜的少傅大人,與胞弟玄舟將軍怎么好像不是很對付?
竟在這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譏諷”白氏!?
此話一出,容玄舟的眼皮跳了跳,猛地看向自已的大哥,眼中帶著疑惑與不解。
白疏桐的臉色瞬間冷沉下來,雖然臉上還掛著得l的笑意,但看上去也太假了些。
“諫雪,你胡說什么!”容柏茂低聲制止。
容諫雪置若罔聞,仍是筆直端挺地站在那里。
裴驚絮也愣了愣,萬萬沒想到容諫雪竟這么“直率”地說出來了!
“哦?”天子眼中趣味更濃,“白氏為何不配?”
容諫雪語氣不變:“微臣調查了白氏在戰場上的事跡,發現那些美名多了不少修飾,倒是有些以訛傳訛的成分。”
“白氏確實為邊關將士診療醫治,但邊關隨行醫師不止她一人,她一個人,也救不了虎賁營一萬鐵騎。”
“據傳白氏在軍隊瘟疫期間,制成解藥,救下無數士兵,但微臣調查到的情況卻是,這瘟疫是從邊關的一種野兔身上傳來的。”
“據臣調查,那野兔十分罕見,本也造不成這般規模的瘟疫,是白氏說這種野兔血是上好的御寒藥物,這才使得士兵大肆獵殺,最終感染瘟疫。”
說到這里,容諫雪輕嗤一聲,語氣淡漠:“自已闖了禍事自已解救,本也算不上什么美名事跡。”
容諫雪每說一句,白疏桐的臉色便難看一分,到最后,白疏桐薄唇緊抿,神情冷沉。
“若是此等醫者都能被封為誥命,那才是云嵐的笑話。”
最后一句話,記座賓客皆是噤聲,半個字不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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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雨勢更大了。
宴席散去,容氏瞪了裴驚絮一眼,隨著臉色陰沉的容柏茂拂袖離開。
容玄舟安撫白疏桐良久,她這才止住了哭泣
行至殿門,容玄舟垂眸看了裴驚絮一眼,眸光冷沉:“去臥房等我。”
顯然是要秋后算賬的意思。
裴驚絮微微咬唇,她站在殿門的屋檐下,看著周圍的賓客盡數散去,淅淅瀝瀝的雨水沒有停歇的跡象,好似要下到天荒地老。
容玄舟等人自然是不愿等她,更不愿與她通撐一把傘的。
所以,不過多時,裴驚絮便被剩在了屋檐下。
容諫雪撐開油紙傘,并未看她一眼,抬步欲走。
裴驚絮見狀,輕聲開口:“夫兄!”
男人停下腳步。
他站在風雨之中,雷電與雨水,近不得他周身分毫。
裴驚絮輕咬櫻唇,語氣囁嚅:“能、能不能帶阿絮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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