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晦讓出個身位:“二娘子,公子在里頭等著呢。”
裴驚絮點點頭,推門而入。
房間內燃了沉香。
裴驚絮一眼便看到了桌案前的男人。
他低頭正在寫著什么東西。
裴驚絮上前幾步,聲音輕軟:“在寫什么?”
男人并未抬頭,指骨不停。
“抄經。”
他語氣淡淡。
裴驚絮這才想起來,又快到月中了。
按照慣例,容諫雪應當上山禮佛了。
手中的經文謄抄完畢,男人終于抬眸,看向她,也并未說話。
裴驚絮卻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唇角勾起:“我想隨您一起去可以嗎?”
那點冷意消減。
容諫雪矜貴地點了點頭,語氣淡冷:“想去就去,我還能攔著你不成?”
裴驚絮笑了笑,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哄人她還是有一手的。
兩人無。
裴驚絮注意到男人換了一張宣紙,繼續抄經。
紙頁上的沙沙聲傳來,男人斂眸,側顏俊美冷冽。
“你與他不會有孩子。”
冷不丁的,容諫雪這樣開口。
裴驚絮愣了愣,突然想到剛剛在西院臥房中,她與容玄舟打比方,說他們兩人若是有了孩子。
本也不是真話。
如今聽到男人這樣說,裴驚絮有些懊惱地挑了挑眉:“你偷聽。”
男人沉默,不置可否。
又是半晌。
“明日多備些衣裳,要在燃燈寺多住幾日。”
裴驚絮聞,微微愣怔:“為什么?”
“朝堂肅清,這幾日會有不少官員求到我身上,出去避一避。”
他嫌麻煩。
裴驚絮聞,勾唇笑笑:“好,都聽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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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紅藥收拾了行李,裴驚絮帶著她一同上了去燃燈寺的馬車。
聽說昨日晚上,容玄舟不知在哪得知了白疏桐入住東宮的消息,昨晚就去了皇宮見沈千帆去了,至今未歸。
今日早朝,除了容諫雪,所有的朝臣都留在了皇宮之中,那位天子似乎要來一次大肅清了。
容諫雪從不沾惹黨派紛爭,是以早早地回了容府,但容柏茂就沒這么幸運了。
——容柏茂有偏向那位太子的趨勢,雖明面上不顯,但那位天子也要敲打一番的。
所以今日的容府,倒是清靜得很。
沒費什么力氣,裴驚絮就與容諫雪一同坐上了去燃燈寺的馬車。
紅藥坐在了后頭的馬車上。
裴驚絮被容諫雪拉著,與他同乘一匹馬車。
江晦駕著馬車,還不等出城門,便聽到了馬車內窸窸窣窣的聲響。
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江晦挺直了脊背,面色緊繃,一句話不敢多說。
去燃燈寺的路要路經一段顛簸的石子路。
饒是江晦已經全力避免那些顛簸路段了,可幾次石子攔路,便能聽到馬車內,裴驚絮低低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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