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爭,爭斗,內斗!”“滾他媽的政治斗爭,為了權力,縣委書記的一把手權威,你就可以置上萬百姓對美好生活期盼于不顧?”“你踏馬還算個官?”劉與中自從來到慶和縣,這三個月,是壓抑的三個月,是郁悶的三個月,是難受的三個月。縣委和縣政府互相敵視,互相針鋒相對,互相抵觸,互相掣肘,讓他心痛。他太難了,夾在老領導和楊東之間,夾在縣委和縣政府之間,夾在官僚主義和人民主義之間。他不忍了,也無法忍了。馮家棟呆滯的望著劉與中,眼圈紅了。“你混蛋,我他媽是你領導啊!”“劉與中,你長心了嗎?”“當年是誰把你從水壩中拽出來,任你為水利局副局長的?”“當年是誰支持你,在黨委會力排眾議,給你爭取五千萬資金,修繕大壩的?”“又是誰一步步提拔你,到今天的?”“劉與中,你踏馬混蛋!!!”馮家棟摔了水杯,水杯碎裂無數片,就像是劉與中的心,與馮家棟的心。這一刻縣委走廊很熱鬧,哪怕縣委書記的房門關著了,也擋不住爭吵聲。縣委的干部都吃驚了,很難想象常務副縣長進去之后,竟然是跟縣委書記爭吵啊?要知道連楊東都沒有這樣子無禮過,都還是保持最后一絲理智和禮遇。但是常務副縣長竟然如此大膽?縣委組織部長吳三平和宣傳部長邊豐站在走廊內,對視一眼。“要不去看看?”邊豐朝著吳三平問。吳三平搖頭:“別了,老領導和老屬下之間在慪氣,你我去了干什么?”兩人誰都沒進去,也沒有任何人敢進去。楊東在縣政府這邊,聽秘書周思勇匯報,說縣委書記辦公室傳來爭吵聲,是常務劉與中過去,然后跟馮書記吵起來了。楊東聽后,點了一根煙,久久沉默。周思勇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他不知道領導心里想著什么,但大概也很無奈和心痛。慶和縣發展,太難了。外部因素,意外因素,內部因素,接踵而至。吵,還在吵。縣委辦公走廊內,聚的干部越來越多,都能夠清楚的聽到縣委書記辦公室的爭吵聲。但是沒有人敢靠近,生怕縣委書記突然出來。辦公室內。劉與中喘著粗氣,瞪著馮家棟。“我來慶和縣,是,你提拔我的,是你和侯書記舉薦我,我才有這個機會,不然我還在市財政局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副局長混日子。”“我來任職,第一時間靠攏在你身邊,因為我在支持我的老領導。”“可是我漸漸發現,我支持了老領導,就背棄了人民!”“為了讓你馮家棟腰桿挺直,就要踹斷老百姓的腰,我劉與中他媽的做不到!”“你如果對我不滿,對我失望,可以。”“和市委建議,我劉與中不敬領導,不尊大局,你把我踢到水壩上去。”“我劉與中喜歡大壩,一面背著水,一面擁著老百姓的田地,我問心無愧,自在得很。”“這么多年,我沒跟你送過一張卡,一塊金條,除了逢年過節的禮物,我跟你沒有任何利益糾葛,憑借的都是感情。”“因為我認,我認你這個老領導。”“我敬佩馮家棟,是一個帶領龍武縣五十萬人民脫困,過上好日子,gd從全市倒數,再到第三位的好領導。”“我敬佩的馮家棟,是一個敢走夜路的領導。”“現在,你還敢嗎?”“去縣委樓對面的夜市問問去,去擺攤的攤位上問一問,慶和縣老百姓認的是誰?還是你馮家棟嗎?”“不是了,早就不是了。”“他們贊揚楊東,贊揚蔣虎,甚至贊揚廉英明,但沒有一個老百姓贊揚你。”“原因,我就不說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劉與中深呼口氣,看向馮家棟沉默的臉。“市委侯書記在我任職前跟我說,讓我成為慶和縣發展的一份子,好好的服務縣委縣政府把各項工作搞好,讓慶和縣人民脫困。”“你是老領導,侯書記也是老領導。”“我覺得侯書記說得對,我劉與中要為人民努力了。”“馮書記,你就在你縣委書記的椅子上,盡情的享受吧。”“但請你記住!”劉與中轉身盯著馮家棟。馮家棟下意識的抬頭,滿臉淚痕。“我劉與中,沒變!”劉與中說罷,往后退了幾步。“與中…”馮家棟伸手去攔,目光復雜的望著背對著自己的劉與中。劉與中頭也不回的轉身,摔門而去!出來一看,周圍全都是縣委的干部。他望了一圈,轉身就走。“與中同志…”吳三平開口喊了一聲。劉與中沒有回頭,下樓。吳三平和邊豐對視一眼,兩人默默地來到馮家棟辦公室門口。辦公室內,碎了一地的玻璃,還有一片狼藉的沙發墊子。馮家棟揉著頭發,坐在沙發上,低頭不語。許久之后,馮家棟緩緩抬頭,看向兩人。“我真的錯了嗎?”他像是問兩人,又像是問自己,更像是問離開的劉與中。吳三平和邊豐搖頭。“書記,您沒錯。”“縣委書記掌管一切,是黨和國家賦予您的權利。”“縣委書記就是領導班子的班長,錯的是他們,不是您。”吳三平開口,語氣堅定著。邊豐在一旁也附和的點頭:“沒錯,書記,您別放在心上。”“說一千道一萬,也改變不了劉與中背叛您的事實。”“扯什么人民,扯什么團結,說白了不就是投靠了那邊嗎?”“還大義凜然的過來教訓您了?”馮家棟聞,不禁慘笑。“我終于明白,省紀委巡視組為什么帶走了慶和縣七個常委,唯獨沒有把你倆帶走了。”“你們出去吧!”馮家棟疲倦的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出去。吳三平和邊豐愣了一下,不太明白馮家棟最后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他倆沒有被省紀委巡視組帶走,那自然是因為他倆不貪污不腐敗啊,自然就不會被抓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