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主任,我想知道你在省紀委內部糾察室做了幾年?”楊東沒有回答孫啟明的問題,而是反問他的工作經歷履歷。孫啟明皺眉,不悅的問:“這和我們今天談的事情有關系嗎?”“當然有關系。”楊東笑著點頭,笑吟吟的盯著孫啟明。自己在一點點消耗掉孫啟明的耐心。一群心里清楚做什么的省紀委干部,一群有目的過來問詢自己的紀委干部,一群抱著必勝信念的紀委干部。當他們的耐心被消耗干凈之后,會做出什么樣的事情和舉動?根本就不難猜測。因此楊東就是要一點點消耗掉他們的耐心。只有這樣,自己才能殺出一條血路,自己才能拿到關鍵的把柄,讓蘇系利用這個把柄,和上級控訴。若是沒有這個把柄,自己就算是長出十八個腦袋,也都無計可施。“楊東,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孫啟明低聲一喝,一臉的煩躁。“我在內部糾察室做了多久,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現在要做的是,解釋清楚我剛才的問題。”孫啟明瞧著桌子,朝著楊東強調著。楊東點了點頭:“好好好,那就請孫主任再重復一遍問題吧。”“最近記憶有點不好,忘了。”楊東依舊笑吟吟的開口應對孫啟明。“你…”孫啟明為之氣急,他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楊東這張臉,他就動怒,怒火止不住一樣。他也不是什么菜鳥了,能夠做到正處級的省紀委干部,豈能沒幾把刷子?但是,遇到楊東之后,他的脾氣都暴躁了很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當然想不到,楊東在故意激怒他。而能夠被人輕易激怒,就說明對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性格缺陷,利用這個缺陷,就可以引爆一切。楊東無疑就是抓住了孫啟明性格上的缺陷,來猛攻虛弱區。可以理解為打開了孫啟明的鍋爐蓋,往里面瘋狂的添煤。一開始可能感覺不到,但時辰一到,火瞬間引爆。“我問的是,去年由你經辦的案子,都缺少詳細的口供證據,沒有體系化的口供作為證據,是否存在屈打成招,冤假錯案的可能性?”“也就是說,你處理的這些黨員干部,是不是真的都有問題?”孫啟明深呼口氣,壓制心里的怒火,給楊東重復了一遍問題。楊東哦了一聲,之后目光犀利的盯著孫啟明,身子也猛的前傾,雙手撐在茶幾上。“孫啟明同志,你是在質疑省紀委辦案的公平性?公正性?真實性?”“以及,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你孫啟明,懷疑省紀委巡視組辦案的準確性?”楊東盯著孫啟明的眼睛,彼此距離不足半米。“你到底想問什么?你又想知道什么?什么才是你心里預期的答案?”楊東問他。這話誅心之。就差指著孫啟明的鼻子說,你的目的我看穿了。孫啟明心里咯噔一聲,這么快就被楊東看穿意圖了嗎?偏偏楊東的問題,令他討厭,太討厭了。“楊東,你不要偷換概念!”“我們省紀委內部糾察室的職責是確保省紀委辦案的公正公開公平以及真實準確!”“我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省紀委巡視組辦案的真實和公平公正,你不要歪曲我的想法!”孫啟明兩重否定,語氣也很堅定。楊東笑了,身子往后一靠,倚靠在沙發背。“既然這么說,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們省紀委內部糾察室,認定我這一組,存在問題?”楊東繼續問道。“對!”“不對!”孫啟明點頭承認。但同一時間,說不對的紀委干部也快速上前。“我們省紀委內部糾察室,從來都沒有認定省紀委巡視組辦案有問題,我們沒有主觀臆測的想法,我們只是按照當前的證據來客觀分析。”這個年輕的紀委干部,走上前來之后,盯著楊東,沉聲開口強調道。孫啟明瞬間冷汗出來了,他竟然回答了對?楊東,你他媽給我挖坑?自己一旦回答對,認同了楊東的問題。那么也就意味著,自己直接承認了自己這次問罪,是有問題的,是自己先認定楊東有罪,先判了楊東有問題,然后才問詢楊東。若是這樣的話,自己的公正性客觀性就沒了,也就意味著這次的問詢結果,根本不具備科學性和有效性。幸好自己的副手,及時的發現了楊東話語的漏洞,并且查缺補漏。“不不不,不不不。”楊東連忙擺手,這個時候不能讓孫啟明糊弄過去。“我聽的很清楚,孫主任剛才回答的是對。”“也就是說孫主任認可我剛才的提問,也就是說內部糾察室,已經認定我這一組辦案有問題了。”“也就是說,你們存在主觀上的定論了,然后拿著這個定論來問詢我,說的直白一些,就是帶著已知答案找過程?是不是這個意思?”楊東也足夠聰明,根本不給孫啟明糊弄的機會。直接問了出來。因為這些話,都直接記錄在了執法記錄儀里面。“不是這樣的,我們主任剛才說的對,并不是回答你這個問題。”年輕的紀委干部立即搖頭,嘴巴很硬的強調不是。因為一旦承認了,今天的問詢根本無法繼續進行。雖然問詢還是會繼續,可問詢的組,不可能由他們來問詢了。意味著他們被淘汰了,失敗了。“楊東,你不要給我東扯西扯!”“立即回答問題!”孫啟明大手一揮,惡狠狠的瞪著楊東喝叱著。他不跟楊東扯別的,就抓著這一點,猛攻。只要找出楊東話語里的一絲漏洞,都是巨大的突破。執法記錄儀,記錄的是楊東這一邊。因此是拍不到孫啟明這一側,更不要提他的猙獰表情,執法記錄儀一概錄不到。可楊東胸口里藏著的執法記錄儀,卻清清楚楚的記錄下來這些人的表情和微動作。楊東這可不叫偷拍,這叫互相執法記錄,互相監督。因為楊東是縣紀委書記,也是靈云市紀委委員。本身就有攜帶執法記錄儀的資格,怎么能叫偷拍?無非是把執法記錄儀改造升級的比較隱蔽一些而已,藏在胸口銘牌上面罷了。孫啟明的猙獰,旁邊所有省紀委干部的表情扭曲,讓楊東嘆了口氣。萬物皆有兩面,更何況是人了。為了往上爬,看到了一束光,拼命的追啊,拼命的想盡一切辦法,就為了上去。因此曾經看似光明偉岸的形象,看似正義嚴明的省紀委干部,也生出了別樣的心思。權力,令人醉,好東西。可有沒有資格觸碰,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想清楚的。只是一味的追求,以至于到死都想不出來為什么會死。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