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先回去了。”
童長河拍了拍楊東的肩膀,轉身上車離開。
楊東默默的注視著童家眾人的離開,轉身看向殯儀館里面。
童老還在里面,一個人孤零零的等候明日的最后一難,融為一捧土,煉成一搓灰,回歸天地。
楊東上了車。
楊南親自開車,送楊東去蘇沐蕓在北春市的住處。
也是他在北春市購買的諸多房產的一套。
面積并沒有很大,只有150平米而已,但是層數低,適合蘇沐蕓這樣剛生完孩子的女人。
楊東本想回慶和縣的,但是老爺子去世,讓他沒辦法回去。
車上。
楊東坐在后排右側位置,車里面什么聲音都沒有,只有輕微的車胎摩擦大地的聲音和發動機的聲音。
楊南知道大哥心情不好,所以也沒有主動和大哥聊天。
楊東拿出這一封信,信板板正正的,淺黃色的信封,上面是老爺子的親筆。
吾孫楊東,親啟。
楊東摩挲著這幾個字,摩挲很久。
然后緩緩打開信封,把里面的雪白色信紙取出來,信紙不多,只有兩頁紙,卻寫的滿滿登登。
楊東從第一個字開始在心里默讀,一直到最后一個字。
小東,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我的身體,我自已知道,即便有國外先進的藥物,可一堆朽木用再好的鋼筋也是捆不住的,一碰就碎。
你不必為我悲傷,爺爺以你為榮!
一句爺爺以你為榮,讓楊東控制住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飛。
楊東連忙擦去眼淚,怕眼淚掉在信紙上,玷污了老爺子的信。
這封信,自已要永遠珍藏,不能有任何破損。
這會是自已這輩子,珍藏的,且唯一珍藏的最貴重的文物。
楊東深呼口氣,繼續往下看去。
小東,你和我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你作為我老班長的長子長孫,我總要照顧你,這不僅僅是我對老班長肖天的交代,也是對千千萬萬犧牲而死去的戰友們的交代。
與其說你是老班長的孫子,不如說你是所有那些被深埋在這片華夏大地上,籍籍無名的革命烈士的子孫后代的縮影。
我多茍活半個世紀,為的就是能夠得以慰藉,唯已心安。
你做的小雞燉蘑菇粥,很好吃,你有心了,孩子。
長河跟我說,你為了把里面的雞骨頭挑出去,一個人蹲在廚房用鑷子和筷子夾出去。
你是個好孩子,但爺爺更希望你成為一名合格的人民公仆。
先生當年對我的教導,我不敢忘。
希望你,繼承我的遺愿,繼承先生這一批先烈的遺愿,也繼承你爺爺的遺愿,為這個民族,為這個國家,為這片土地上的人民,獻上你的熱忱。
臨別之際,送你一首爺爺三十歲那年作的打油詩。
初登是少年,盼望幾耕田。
王八奪我地,九州盡淪喪。
鋤頭換獵槍,整裝換紅裳。
打死奸擄掠,吾名童霸王。
楊東收起這一封信,閉上眼睛,久久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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