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門房又來報,“肖公子說,他從京城遠道而來,與公主是舊識,還望公主百忙之中接見一二。”
時安夏放下手中正在看的糧業賬本,揉了揉眉心,“請他進來。”
京城來的人?舊識?
她眼睛一亮,肖長樂?
但見來人風塵仆仆,竟是……昭武帝蕭治!
肖公子!蕭公子!
時安夏啞然失笑,忙起身行大禮,“臣妹參見皇上。”
昭武帝笑著虛扶一把,寬大的袖袍帶起一陣松墨香,“皇妹不必多禮。”又開玩笑道,“看見是朕,皇妹似乎有些失望?”
“皇上說笑,臣妹只是未曾想到‘肖公子’竟是您。”時安夏順勢起身,待昭武帝落座后才優雅端坐一旁,指尖輕叩案幾示意北茴上茶。
她打量著天子眉宇間的倦色,蹙眉道,“是凌州出此狀況,才讓皇兄日夜兼程從京城趕來?”
昭武帝接過茶盞,揭了茶蓋,茶霧氤氳間,天子的目光盛有溫潤笑意,“朕來給皇妹撐腰。朕聽說,你要就地處決了姜忠信?”
時安夏莞爾,“姜忠信已在秘密押入京城的路上。那是我讓人散布的謠。”
姜忠信在凌州經營多年,其勢力爪牙早已遍布各個角落。
此人表面清廉剛正,每逢災年必開倉放糧,修橋鋪路皆親力親為,在百姓中素有美譽。
動他,就等于動各世家豪族以及商賈的利益,牽涉一大批朝廷官員。
此子又擅于偽裝,明面上給百姓的好處都是他拼命爭取來的,暗里的苛捐雜稅都是北翼朝廷的鍋。
姜忠信更與北境商幫、漕運衙門、邊軍將領結為利益同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朝中六部要員,亦有與其暗通款曲者。
這般人物,動之如撼山岳。斬其一首,恐有千百只手在暗處反撲。
時安夏就是要趁此機會,在各方未曾聯絡部署好,即連鍋端了。
否則待人慢慢押入京城細審,又不知要多少時日。各方勢力若聯手出擊,恐凌州大亂。
時安夏細細說與昭武帝聽,末了,又道,“凌州大亂,必引來梁國和宛國的覬覦。”
宛國打了敗仗,心有不甘。她近日抓到的宛國奸細不在少數。
梁國人則是覬覦金礦,岑澈就是最好的證明。
各方都在等著凌州自亂,好趁此咬下一口肥肉。
時安夏給昭武帝分析,也是稟報。
語慎重,態度恭敬。
她讓人拿來城防圖,給他一一講解部署。
昭武帝神色專注,目光溫和地注視著時安夏,不時頷首表示贊同,“皇妹思慮周詳。”
他略作停頓,眼中流露出贊賞之色,“若皇妹身為男兒,定能成為我北翼最出色的將帥之才。”
時安夏微微欠身,謙遜道,“皇上過譽了。凌州之功,實乃眾將士同心協力所致。吳起程將軍運籌帷幄,唐星河、馬楚陽二位沖鋒陷陣,臣妹不過是略盡綿力,勝在口齒伶俐,能向皇上轉述一二。”
她抬眸望向昭武帝,“北翼人才濟濟,正是陛下知人善任之德。”
昭武帝爽朗一笑,“皇妹不必這么說,朕有今日,全是皇妹和駙馬的功勞。”他倏地收斂了笑容,小心翼翼問,“駙馬……可有消息?”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