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千歲!”的呼聲從零星幾點匯成滔天巨浪。
方才還攥著石塊的手,此刻重重拍在冰冷的地面上;那些漲紅著臉叫罵的漢子,現在額頭緊貼塵土。
早先被煽動起來的激憤情緒,都盡數化解在這“免除三年稅賦”中。
唯隱在人群中,煽動民心之人慌了。
步輦紗簾微動。公主指尖輕叩輦窗,金甲侍衛橫刀出鞘三寸,齊齊縱身下馬。
身影疾閃,寒光乍掠,混在人群中欲溜的身影頓時僵住。
刀架在脖子上,盡數拎上刑臺。
一人高喊“冤枉”,金甲侍衛手起刀落,血濺當場。
臺上臺下所有人齊齊一滯,連呼吸都放輕了。
再無人敢出聲。
公主的玄色步輦在刑臺前穩穩停住。八名佩刀侍衛立即分立兩側,刀鞘相擊之聲清脆肅殺。
時安夏素手輕撩轎簾,在侍女的簇擁下,墨色錦靴踏在刑臺石階上。
她步履沉穩,衣袂不驚,每走一步,臺下百姓的頭顱便垂得更低一分。
烏云散去,天光乍破。
一束金光如利劍劈開陰霾,正落在她肩頭。玄色宮裝流轉生輝,金冠折射出耀眼華光。
萬丈光芒,如鍍金身。
刑臺上下,鴉雀無聲。
跪伏的百姓微微抬頭,只覺眼前金芒奪目,恍惚間竟分不清是天光映人,還是人自帶光華。
時安夏立于光中,素手輕抬,指尖拂過鎏金冠冕。這個細微的動作仿佛某種儀式,讓整個刑臺為之一靜。
她緩緩展開手中明黃詔書,絲帛舒展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陽光穿透薄絹,將“免除賦稅”四個朱砂御字照得殷紅如血。
“凌州父老——”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響起。
只見刑臺側后方走出一位年輕文官,約莫二十出頭,一襲靛青官袍襯得身形修長。
他面容清雋,眉目間帶著幾分書卷氣,與周遭肅殺的刑場氛圍格格不入。
此人正是邱志。
但見他手持詔書副本,唇齒間字字清晰,“公主殿下體恤民艱,特奏請圣上恩準……”他展開文書的手指修長白皙,“凌州三載稅賦,今日起悉數蠲免。”
有詔書為證,絕非虛糊弄!百姓發出一陣歡呼。
又見邱志伸手一指臺上那一堆被抓起來的人,“公主有令,散播謠者,斬立決!”
鐵血手腕!
鄭四公子面色慘淡,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聲響。
他對面坐著凌江幫幫主崇彪,其掌控凌州漕運與黑市生意。此人指節粗大,正把玩著一枚青銅漕印。
這人見過世面經過風浪,比鄭四公子沉得住氣,神色從容,“四公子不必急,就算……”
話音未落,房門突然被踹開。
四名玄衣侍衛持刀而入,刀刃映著冷光。為首的侍衛鐵面生寒,“奉公主令,緝拿要犯!”
崇彪瞳孔驟縮,手中漕印“鐺”地砸落在地。鄭四公子踉蹌后退,撞翻了身后屏風。
茶樓外,黑壓壓的侍衛已將整條街圍得水泄不通。
崇彪突然暴起,袖中寒光乍現!
一柄淬毒的柳葉刀剛滑出袖口,街道對面的茶樓窗口寒芒一閃。
“嗖——”
箭矢破空而至,精準貫穿崇彪眉心。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