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忍不住問道:“你是哪兒的人啊?怎么一直住在這兒?”
姑娘嘆息道:“當年我跟著父親,流落到這兒。十七歲那年,得急病死了,到現在都二十多年了。住在荒野地下,特別孤單。
那兩句詩,是我自己寫的,用來抒發心里的怨恨。想了很久,都沒想出下句,謝謝你幫我接上,我在九泉之下都開心!”
李奕不怕鬼,想和她親近。
姑娘皺著眉頭,輕嘆道:“我們鬼魂,跟活人不一樣,如果勉強在一起,會折損你的壽命。唉,我不忍心害你。”
李奕心道:我當然不怕你害我啦,趕緊來害我吧,這樣我才會出手啊!
想了想,他故意低下頭,想看看女子裙子下面的腳。
女子笑瞇瞇地道:“你這書生,真是太調皮了!”
李奕摸到女子的腳,瞧見白色的襪子上,綁著一根彩色的線,而另一只腳上,卻是紫色的帶子。
他好奇地問:“為啥不用一樣的帶子綁呢?”
女子搖頭道:“昨晚怕你,我就跑了,慌亂中,紫帶子不知道丟哪兒了。”
李奕微微一笑:“那我幫你換上。”說著,就從窗臺上拿來那條紫帶子,遞給女子。
女子奇怪地問:“這帶子是哪來的?”
“白撿的。”李奕呵呵一笑,把事情經過說了。
女子解開彩線,換上紫帶子。
弄好之后,她開始翻桌上的書,看到元稹寫的連昌宮詞,感慨地道:“我活著的時候,最愛讀這些詞了。現在看到,感覺像是在做夢。”
李奕的腦海中,有知識寶庫,干脆和她聊起詩文來,發現她特別聰明,啥都知道,真是讓人喜歡。
兩個人在窗下剪著燈花,一起讀書,就像找到了知己,很開心。
從那以后,只要李奕低聲吟詩,不一會兒,女子就來了。
她經常叮囑李奕,微笑道:“咱倆的事,你可得保密,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從小膽子就小,怕有壞人欺負我。”
李奕笑著答應了。
兩人待在一起,就像魚兒離不開水,特別親熱。白天雖然沒住在一起,但感情比夫妻還要深。
女子常常在燈下幫李奕抄書,字寫得又整齊,又好看。
她選了一百首宮詞,抄下來吟誦,又讓李奕準備棋盤和棋子,買來琵琶,每天晚上教他下棋。
有時候,女子還會彈琵琶,彈的是蕉窗零雨的曲子,聽得人心里酸酸的。
李奕不忍心聽下去,女子就換成曉苑鶯聲,李奕一聽,心情馬上就好了。
兩個人在燈下玩樂,經常忘了時間,直到看見窗戶上有亮光,女子才急急忙忙地走掉。
有一天晚上,李奕正獨自喝酒,女子突然掀開門簾進來,愁容滿面。
“你不開心?遇到麻煩事了?”
女子嘆息道:“不知道從哪里來了一個討厭的鬼差,非要我做他的小妾。我自認為是清白人家的后代,怎么能嫁給這種下賤的鬼差呢?
可我一個弱女子,怎么跟他斗啊?如果你覺得咱倆感情深,像夫妻一樣,不會不管我吧?”
“哪個鬼差這么不長眼!我的女人,他也想染指!”李奕冷笑。
女子大喜,叮囑道:“你今晚早點睡,我在夢里帶你去找他。”
“好。”李奕微笑,點點頭。
兩人睡不著,一直聊到天亮。
女子走的時候,又叮囑李奕白天別睡覺,等到晚上再見面。
李奕答應了。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