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外,暴雨如注。
禮部尚書岳濤跪在泥濘中,任由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的身軀。
他身著二品官服。
面容敦厚,細長的眼睛里慣常帶著審時度勢的謹慎。
此刻雖狼狽,儀態卻透著一股刻意的恭敬與沉靜。
不遠處。
林燼負手而立,眉頭微蹙,打量著雨中身影。
他對岳濤印象模糊——
此人素來圓滑,深諳明哲保身之道。
前期在朝堂若即若離。
秦嵩勢微后卻搖身一變,積極配合吏部整肅,甚至親手將不少禮部同僚送入刑部大牢。
連鐵面無私的王翱都未動他,足見其底子還算干凈。
但!
這等見風使舵的墻頭草,林燼心底只有不喜。
“臣,岳濤,叩見陛下!”
見帝王現身,岳濤額頭重重叩在泥水里,態度恭謹至極。
林燼垂眸俯視,聲線清冷:“進來吧。”
“謝陛下!”
御書房內。
林燼高坐龍椅,掃視著階下渾身浸透、瑟瑟發抖的岳濤,龍目如電:“朕的旨意,你沒收到?”
寒意陡增。
岳濤一個激靈。
他自然明白皇帝的怒火何來——
抗旨不朝,是欺君!
撲通!
他再次跪倒,吐字不卑不亢:“陛下的旨意,臣收到了,臣,是故意不去上朝的!”
“哦?”
林燼眉峰一挑,眸底掠過一絲玩味。
想死的人,他見多了。
但像岳濤這般身居二品高位,還主動找死的人,確實罕見。
“理由!”
林燼的字句冷的能凝出冰碴!
“回陛下!”
岳濤迎著那幾乎刺穿臟腑的威壓,喉間迸出的音節卻異常清晰:“臣知曉秦嵩的一個秘密,十萬火急,特來檢舉!”
話音甫落。
御書房內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林燼俊朗堅毅的面容驟然陰沉如鐵鑄。
秦嵩自身難保,如同喪家之犬般倉皇逃離了皇城!
塵埃落定之時,你跑過來檢舉?
頭撞墻了你知道拐了?
屎糊褲襠知道找茅房了?
你這特么的是純純過來惡心人的嗎?
林燼眸中殺意如實質般翻涌攀升,幾乎要撕裂空氣。
他盯著階下那團濕透的官袍,齒縫間擠出的話語淬著徹骨的譏諷與冰寒:“岳愛卿,你來的還真‘及時’啊!”
岳濤身軀劇烈一顫,如墜冰窟。
他額頭死死抵著刺骨的地磚,嘶聲急道:“陛下息怒!臣所知的秘密,事關秦嵩私藏——金山銀海!”
四字如驚雷般炸響!
林燼瞳孔驟縮,指節攥的發白,龍椅扶手發出不堪重負的微鳴。
秦嵩貪墨之巨,戶部與錦衣衛掘地三尺亦無所得。
他區區一個禮部尚書,如何能知?
強壓下心中翻涌的驚濤駭浪。
林燼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若能尋出贓銀,抗旨之罪,朕可免!”
“謝陛下隆恩!”
岳濤如蒙大赦,連忙解釋:“秦嵩曾欲拉臣……”
“停!”
林燼斷然抬手,視線如燒紅的烙鐵,直刺要害:“朕只要地點!”
岳濤深吸一口氣。
宛如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妙法庵!”
“妙法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