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宋的聲音陡然冷了下去,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平靜:“她不是福利院的,她現在是我的人!秦家養她?呵,是我在養她,從我把她帶回來的那天起,她就是我的。”
徐婉嵐似乎被他的直白駭住,聲音里透出難以置信:“你瘋了?秦宋!她是你的妹妹!名義上永遠是!這種話要是傳出去......”
“那就讓所有人都知道好了。”秦宋打斷她,語氣里有一種破罐破摔的瘋狂,卻又在瞬間收斂,化為更深沉的陰鷙,“或者,讓那些多嘴的人消失,媽,你知道我做得到。”
秦靡僵在原地,掌心的竊聽器變得滾燙,仿佛烙鐵一般。
窗外夜色漸濃,房間內沒有開燈,只有手機屏幕的光映亮她失血的臉色。
福利院?
名義上的妹妹?
她踉蹌著后退半步,后腰撞到書桌,桌上的水杯晃了晃,溫水灑在書上,暈開深色的水痕。
秦靡盯著那幾本書,忽然想起重生后,她鬼使神差地把竊聽器藏進秦宋最不常看的那本書里,那時只想著要抓住秦家的把柄,卻從沒料到,最先撕開真相的,會是這樣一段顛覆認知的對話。
她不是秦家的人?可為什么她卻什么都不記得?
這不可能......不可能。
秦靡雙手不自覺地捂住嘴,眼睛里寫滿了震驚與懷疑。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打擊。
錄音里,徐婉嵐的聲音帶著哭腔:“阿宋,你這是在毀了這個家!你爸要是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秦宋冷笑,“從他決定用收養她來掩蓋自己那點丑事開始,他就沒資格過問。”
秦靡癱坐在床上,有些無力的拿著手機。
她到底是誰?秦皓的丑事是什么?和她又有什么關系?無數個問題像潮水般涌來,壓得她喘不過氣。
難怪爸媽一直不喜歡她,如果是這樣,倒也說得清楚了.......
秦靡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房間徹底陷入黑暗,只有窗外模糊的路燈光線勾勒出家具的輪廓。
她不是秦家的孩子......
所以秦宋一直知道,一直瞞著她,一直在騙她。
她這才想起小時候那些無數個被忽略的瞬間,秦皓看她時總帶著審視的冷意,徐婉嵐從不給她準備合身的衣服,就連家里的相冊,翻遍了也找不到一張她小時候和父母的合影。
從前她只當是秦家規矩多、親情淡,現在才懂,那些不是疏遠,是根本沒把她當成家人。
原來那些疏離與冷待,那些欲又止和意味深長的目光,并非因為她不夠好,不夠乖,僅僅是因為......她根本不屬于這里。
一個被用來掩蓋丑事的、來歷不明的工具。
那她重生回來,處心積慮想要報復的所謂“家人”,又算什么?一場荒誕的笑話?
她以為的牢籠,或許從一開始就是謊堆砌的假象。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緊緊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
她以為自己重活一世,手握先機,能撕開所有人虛偽的面具,卻沒想到,最先被撕得粉碎的,是她自以為是的身份和過去。
黑暗里,她無聲地扯了扯嘴角,嘗到一絲咸澀。
指尖的顫抖漸漸止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入冰窖后的死寂與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