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靜悄悄的,兩位太醫和丫鬟婆子被宋萬鈞提前支開了。
看著床上唇色烏青、形容枯槁的男人,盛安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竟然病成這樣了,比她想象中更加嚴重。
要不是胸口有輕微起伏,盛安以為這人已經沒氣了。
見到寧思涵之前,盛安自覺有三成把握,現在百分之一的把握都沒有。
宋萬均看著臉色凝重的盛安,一顆心沉入谷底:“盛老板,你可有把……”
盛安抬手打斷他的話,再次開口強調:“宋老爺,我只是個廚師,除了能做一手好飯菜,其它事無能為力。”
別想在她這里得到任何保證。
宋萬均自知失,換了一個問題:“我外甥連續兩日粒米未進,不知盛娘子可有辦法讓他進食?”
盛安看了眼昏迷不醒的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回去熬一碗米湯,能喂下去多少是多少。”
寧思涵瀕臨死亡,如今又昏迷不醒,米湯之外的食物他無法下咽。
宋萬均知道這個道理,看向盛安的目光帶著希冀:“當初丁天賜同樣病重,盛老板僅僅花費兩個月的時間便讓他站起來。”
盛安沒好氣道:“但凡兩個月前你把人送過來,興許這會兒他也能站在你面前。”
宋萬鈞閉了閉眼,掩去眼底的懊悔:“是我的錯。”
那時他不信任面前的女人,對食補能治病一說將信將疑,且無法說服老夫人和在外地做官的兩位兄長。
就連族中的其他人,也不可能聽信他的話,同意思涵來青州養病。
終是他有太多的顧慮,才白白浪費了兩個月的時間。
盛安搖了搖頭,轉身往外走:“等米湯熬好,我會派人送過來,盯著你們的人喂食。”
宋萬均清楚她的顧慮,自然不會不同意:“有勞盛老板。”
盛安沒有讓宋萬鈞相送,自己一個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外走,穿過一個小院時,與兩個身著素衣的老頭遇到了。
聽到他們對彼此的稱呼,盛安猜到他們是給寧思涵治病的太醫。
她沒有上前套近乎的想法,直接把兩人當作普通人對待,徑直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兩位太醫卻是多看了盛安兩眼。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門,王太醫有些疑惑地嘀咕道:“這女子作婦人打扮,不像是伺候人的,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胡太醫隨口道:“許是宋家的親戚,知道世子來青州特意過來探望的。”
說罷,他忍不住嘆了口氣。
寧世子病入膏肓,藥石無醫,看一眼就少一眼,可能明日就……
王太醫也很傷感:“終是我們學藝不精,無法為世子延續壽數。”
十年前寧思涵出宮養病,他們就伴隨左右為其醫治。
寧思涵性格溫和,博學多才,對兩位太醫十分尊敬。
十余年的相伴,他們心里將寧思涵當作自家后輩。
如今這個后輩隨時會死,兩位太醫心里如何好受。
盛安不知王胡二人的傷感,來到大廚房淘米熬粥。
熬粥用的不是水,是中午未用完的雞湯。
這雞湯來自一只老公雞,整整熬了兩個時辰才把雞肉熬的軟爛脫骨。
盛安撇去最上層的油脂,雞湯清澈透亮,鮮美異常。
將米粒倒進雞湯里,小火慢慢熬煮。
半個時辰后,一碗混合著雞肉香的米湯出鍋。
寶秀被香得只咽口水,眼睛不受控制地瞅米湯:“主子,同樣是小火熬煮,為何您熬的就是比我們熬的更香?”
不僅是米湯,就連她們掌握的烤雞,明明每一步都嚴格按照主子教授的來,但是味道始終差了點。
只有主子親自動手翻烤一圈,味道才會更上一層樓。
私下里她們幾個議論,覺得主子的手被老天爺眷顧,所以做出來的食物才會如此美味。
“火候至關重要,這個得慢慢來。”
盛安找了個聽起來很靠譜的理由,吩咐寶藍去把書棋叫過來,把這碗米湯送到隔壁院子。
此時,寧思涵尚未蘇醒,不僅兩位太醫在床邊守著,就連事務繁忙的宋萬鈞也在。
聽到小廝的通報,宋萬鈞立即讓他把人請進來。
書棋進來時,看到屋子里的情況,他一句話也沒有多問,將食盒交到宋萬鈞手上,然后站在一邊看著。
蓋得嚴絲合縫的食盒,卻藏不住溢出來的絲絲鮮香。
兩位太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不約而同的看向食盒。
里面是什么吃食,聞著有股雞肉香,不過這也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