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炳義下決心不摻和此事,便化身病神附體,咳嗽了幾聲,說道,“年紀大了,身體也不行了,不瞞你們說,血壓高,血糖高,就連前列腺也跟著鬧別扭,一天要跑好多次廁所......”
程副校長驚訝地叫道,“田叔,前些日子,您身體還挺好的,怎么轉眼就添了這么多毛病?”
黃明也說道,“對呀,老田,你在村里當書記的時候,體格好著呢,怎么會變這樣!”
田炳義哼哼著道,“鬼才知道,這毛病說上身就上身......”
陳光明看田炳義面色紅潤,腰桿筆直,哪像個疾病纏身的樣子,心想他大概是不想趟這個渾水。
陳光明心想,看來今天勸田炳義下場幫忙,難度極大。
要想讓一個人出來,無非是“名、利”二字。看田炳義穿著樸素,抽的是幾塊錢一包的煙,喝的是大茶末子,這個老人對物質方面可能沒什么要求,依靠利來打動他,根本不管用。
因此,陳光明決定,試著用名來打動田炳義。他回憶著田炳義的資料,說道:
“田書記,我一來大山鎮,就聽說您‘戰山河的’故事了!您當書記30年,帶著全村人戰山河,修水庫,開梯田,整河壩......這才有田家村百畝高產良田。田家村人世世代代,吃的是您的糧食啊!”
田炳義愣了,沒想到陳光明竟然知道“戰山河”。
“陳鎮長,你年輕不大吧?你知道什么是‘戰山河’?”
陳光明不卑不亢地說道,“我當然知道,上世紀七十年代,各地大修水利,明州縣以‘戰山河民兵團’的名義,組織大量青壯年,興修農田水利,開展治山治水大會戰,修建了許多水庫、水渠、梯田等,后成為艱苦奮斗的集體記憶符號。”
“特別是咱們田家村,在田書記的帶領下,連續奮斗半年,在村北造出上百畝梯田,田家村的糧食產量增加了,老百姓也能吃得飽飯......”
田炳義聽著陳光明講述他的事跡,終于不再咳嗽了,一張臉上全是燦爛。
他主動給陳光明倒了水,自豪地說道,“那是年輕的事,不瞞你說,那時的我成個月住在工地上,有家也不回!”
“那時人心齊,個個都能沖上去,不計報酬,不惜體力。現在不一樣嘍!人心......已經散了!”
見田炳義有了興趣,拉開了話匣子,陳光明想,田炳義在村里當書記的時候,已經把他的侄子田文海推上了副書記位置,明顯是想讓田文海接班的。
陳光明決定,拋出讓田文海接書記的誘餌來,看田炳義上不上鉤。
陳光明接著說道:“田書記,就因為人心散了,我們才想請您出山,請您發揮當年戰山河的精神,把田家村再團結起來!”
“現在的田家村,被田大慶搞得烏煙瘴氣,我們想先罷免他的人大代表職務,再改選村里的班子......”
“田文海同志,工作能力強,在班子里資格也老,可以擔任書記......”
田炳義聽陳光明話入正題,要罷免田大慶,立刻意識到自己上當了,他搖頭道,
“我已經老了,不中用了,你們還是應該多發揮村支部其他委員的力量......”
“至于文海嘛,擔不了大任,你們就別提拔他了......”
說罷又是一通咳嗽。牛進波急了,叫道,“田書記,自從你不干了以后,村里那幾個委員,都被田大慶換上自己的人,哪里還有能依靠的!”
“整個支部里,只有田文海一個人,我們找過田文海,他現在是啥也不管......”
任憑陳光明、黃明和牛進波怎么勸,田炳義只是不停搖頭。
陳光明理解田炳義,現在田家村,被田大慶搞得像白色恐怖,背后又有楊晉達的支持。田炳義自己不想冒風險,也不想讓田文海去冒風險。
見百勸無用,陳光明思索一番,決定再換了一招。
既然田炳義很在乎他的名聲,在乎他戰山河造出的百畝梯田,陳光明決定從這里入手。
陳光明嘆息著說,“算了,田書記不愿意幫忙,咱們就先回去吧,我還要去一趟市國土局,田家村后山那上百畝梯田,都要賣給外地人,我去看看手續怎么辦......”
田炳義聽了陳光明的話,耳朵也不聾了,眼睛也不花了,驚訝地問道,“陳鎮長,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