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慶震驚過后,這才緩過神來。
他心想,剛才我是怎么了?怎么被陳光明嚇得魂要飛了?這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我出來闖蕩江湖的時候,他還在玩泥巴呢。
于是田大慶松弛了下來,笑呵呵地道,“陳鎮長,您這領導真是太忙,也不到我們村去視察一下。我剛學了個新詞,叫‘日理萬機’!這詞用您身上很合適!”
面對田大慶的馬屁,陳光明淡淡笑道,“你重了,我沒那么忙,‘日理萬機’這個詞,用我身上不合適......”
“不日李萬機,那日李明姬也行嘛!”田大慶突然覺得自己很幽默,“陳鎮長,我這次來,就是想和你多交流交流,到田家飯店吃個飯!飯店有個女服務員叫李明姬,長得蠻漂亮的......”
田大慶還覺得自己開了個很有笑點的玩笑,沒想到陳光明聽了,臉色卻陰了下來。
這個田大慶,一肚子草料,而且荒誕之極!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竟然說出如此沒水平的話來!
陳光明冷冷地道,“你說吧,今天來見我,到底有什么事。”
田大慶便單刀直入了,“陳鎮長,聽說吳胖子跑路了,茅山金礦停產,我們村子的人一致商議,要把茅山金礦收回來。”
“你們要收茅山金礦?”牛進波早就看著田大慶不順眼了,他冷笑道:
“田大慶,茅山金礦所有權,原來屬于吳坤元和許小蘭。他們倆走了以后,縣里已經決定,由鎮政府代管茅山金礦,明天礦工就要回來復工,你們還要收回?這是白天睡覺做大夢呢?”
田大慶瞥了牛進波一眼,牛進波雖然是常務副鎮長,可他根本不把牛進波放在眼里,“牛進波,茅山金礦在我們村的地界上,我們就要收回來!”
牛進波嘲笑道,“田大慶,你們村的人真有骨氣。吳胖子和許小蘭在的時候,你們怎么不收回來?現在吳胖子和許小蘭跑路了,茅山金礦無主無頭,你們倒想起來要收回?”
田大慶被牛進波戳中了肺管子,立刻咳嗽了兩聲,差點沒上來氣。吳胖子和許小蘭剛接手茅山金礦時,田大慶打他們的主意,帶人上門要五十萬元的贊助費。
吳胖子表面哀求,說沒有那么多現金,先給十萬,其他四十萬改日再給。田大慶先拿了十萬,帶著手下小弟到明州縣城揮霍一番,到了晚上正喝得酩酊大醉,警察來了把田大慶等人抓走了。
原來田大慶前腳剛走,吳胖子后腳就報了警,說田大慶帶人敲詐勒索。田大慶被關了幾天,又吐出十萬塊錢,吳胖子才讓人放了他,從那以后,田大慶走路都是繞著走,再也不敢打茅山金礦的主意。
田大慶被揭了老底,惱怒地道,“牛進波!我那是不和吳胖子一般見識!他手下才幾個人,我們村開始上百號人,真動起手來,我們分分鐘滅了他!”
陳光明越聽越覺得離譜,這哪是個村干部,這簡直就是個地痞流氓。他咳嗽了一聲,敲了敲桌子道,“田書記,說正事,不要扯的太遠了……”
田大慶這才收回剛才的厲色,滿臉堆笑道,“陳鎮長,你們鎮政府財大氣粗,就不要和我們爭茅山金礦了……”
陳光明耐心解釋道,“茅山金礦開采好幾年了,現在產出很低,挖出的金子,除了成本,給工人發工資,還工人的欠款,剩不了多少!你們要是接手,恐怕賺不了多少錢”
“牛委員剛才講的很明白,縣里決定讓鎮政府接管茅山金礦。而且茅山金礦在外面欠了很多債,你們敢接手嗎?只要你們能處理好銀行貸款,還有礦工的欠款,我就作主,把金礦還給你們!”
田大慶卻根本不在乎,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陳鎮長,現在這個社會,欠錢的就是大爺,不管欠銀行的,還是欠礦工的,只要我不還,他們就沒辦法。”
“只要你開金口,把金礦還給我們,這些債務,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看著田大慶狂妄的樣子,陳光明差點氣笑了。他目光炯炯看著田大慶,嚴肅地說道:“田大慶,這是不可能的。我以大山鎮政府鎮長的名義,正式通知你,茅山金礦由鎮政府接管,與你們村無關。”
“與我們無關?呵呵呵……”田大慶冷笑起來,“陳鎮長,俺們村的人,脾氣可是很暴躁的!他們發起火來,我這個書記說了也不聽。你們霸占了茅山金礦,不還給我們,還想復工,嘖嘖……”
陳光明欺氣憤地一拍桌子,“田大慶,你這是威脅我嗎?你想勒索鎮政府嗎?還是要干擾正常的生產秩序!”
田大慶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陳鎮長,不是我威脅,我們村的人都在等著呢,你不答應我們,明天工人們就休想從我們村經過!”
陳光明大怒,他站了起來,指著田大慶,“我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要想想后果!”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啥意思?”田大慶裝出一副驚恐的表情,“兄弟們,你們聽見了嗎?陳鎮長說,我要是不聽他的話,他就要槍斃我……”
“哈哈哈......”田大慶那幾個小弟跟著狂笑道,“現在是法制社會,你竟然想槍斃人......”
陳光明簡直無語了,這田大慶沒讀多少書,連“多行不義必自斃”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多行不義必自斃”出自《左傳》,原文是“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意思是說,你這個人干的壞事太多了,肯定會自取滅亡,你就等著瞧吧。
陳光明也不解釋,他冷冷地說,“你說的對,換成我在部隊的時候,你這樣的人,我早就一槍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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