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人族青年,氣息雖沉穩內斂,深不可測,卻分明未曾達到那傳說中的神境門檻!
正因如此,太虛吞天蟒內心的困惑才如潮水般翻涌不息,巨大的蛇瞳死死鎖住裴嫣然的身影,滿心的疑竇幾乎要破腔而出。
這個人,處處透著詭異。
當然,裴嫣然才不會告訴它,這一切都得益于彈幕所透露的關鍵情報。
她只是神色淡然,直道:“太虛吞天蟒乃世間頂級兇獸,血脈之中自然蘊藏著諸多強大莫測的秘法。
然而,你當下尚是幼年,修為尚淺,境界不足,無法真正發揮這些秘法的全部威能,其運轉間難免會留下細微的破綻。
故而,被我偶然看破些許玄機,亦非絕無可能之事。”
太虛吞天蟒內心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自它覺醒靈智、掌握秘法以來,這么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輕易地看破它的真身!
巨大的蛇尾無意識地在冰冷的地面上輕輕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透露出它內心的不平靜。
“既然如此,我便直不諱了。”
裴嫣然神色不變,目光平靜如水,徑直對著這龐然大物說道:“眼下有兩件事,需向你明。”
“其一,古道深處那些你守護的幽冥渾元草,我確已盡數采擷。
此草雖屬珍稀罕見之物,然其內所蘊含的天化靈力實在微乎其微,于你血脈的成長裨益甚微,幾近于無。
適才我出手救你一命,便權作取走這些靈草的補償,你我兩清如何?”
聞聽此,太虛吞天蟒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沉嘶吼,蛇軀下意識地繃緊,顯露出明顯的不悅,龐大的蛇身微微弓起,鱗片摩擦發出金鐵之聲,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
但它終究僅止于此,并未再有更激烈的動作。
因為它明白,裴嫣然所非虛。
幽冥渾元草對它而,所含的那點天化靈力確實稀薄得可憐,對其修為的助益極小,如同杯水車薪,遠不如直接吞噬天地靈力來得有效。
加之,對方確確實實有救命贈藥之大恩,這份沉甸甸的情誼壓在心口,讓它無法真正發作。
思及此處,太虛吞天蟒強壓下心頭的不快,不再嘶吼,巨大的蛇首微微頷首,算是默認,不再糾結此事,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與釋然。
見其如此通情達理,裴嫣然面上笑意加深,唇角微揚,繼續說道:“其二,我欲與你締結一份契約——一份平等之約。”
“嗯?!”
聽聞最后幾字,太虛吞天蟒眼神驟變,如同被針刺般猛地昂首,發出一聲更加低沉、充滿警告意味的吼聲,毫不掩飾地表達著拒絕。
蛇瞳中瞬間泛起強烈的警惕與抗拒,冰冷的豎瞳緊緊收縮。
人族修士與天地靈獸之間,素來存在兩種主要的契約形式。
其一為認主之約,一旦締結,靈獸便甘為仆從,烙下靈魂印記,忠心侍主,絕無背叛之念,如同被無形的枷鎖牢牢束縛自由之身,生死皆操于人手。
其二,則為平等之約,締結此約,雙方地位無分高下,如同并肩作戰的摯友,彼此尊重,互相扶持,共享機緣與風險,一方隕落,契約自解,另一方雖受牽連卻無性命之憂。
相較那屈辱的認主之約,平等之約自然更容易被接受。
然而,太虛吞天蟒乃頂級兇獸,骨子里流淌著桀驁不馴的血液,血脈尊貴無比,潛力無窮,只要給它時間成長,成為神境兇獸輕而易舉,甚至,有望沖擊那至高無上的帝境,成就威震天地的無上存在。
縱有救命之恩在前,此恩情雖重,卻尚不足以令其心甘情愿以畢生追隨自由相報。
自由之價,在它心中重逾萬金!
太虛吞天蟒堅決地搖首,昂起蛇頭,體內妖力驀然涌動,發出一陣低沉如金石交擊般的嗡鳴,顯示出它內心的抗拒。
旋即,其巨口一張,一道微弱的金芒閃現,一滴璀璨如融金、散發著玄妙浩瀚氣息的精血被它逼出體外。
此血懸浮于空中,細觀之下,可見內里有無數細小的光影浮動流轉,如同微縮的星河在其中旋轉生滅,蘊含著磅礴的生命能量與法則碎片。
此滴金血,乃是太虛吞天蟒的本命精血,不僅蘊含其磅礴的生命本源能量,更深烙著其種族獨有的神通秘法烙印,其珍貴程度,堪比一門足以讓無數修士為之瘋狂的頂級造化功法。
金血緩緩飄至裴嫣然面前。太虛吞天蟒再次發出低沉的吼聲,其意昭然!
以此珍貴無比的本命精血,償還你救命之恩,從此你我兩不相欠,互不相擾!
裴嫣然神色依舊平靜無波,似乎早有所料,目光沉靜如水。
但是,她并未去接那滴精血,反而抬手輕推,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精血平穩地送回太虛吞天蟒面前:“此精血雖貴,于我而卻并無大用,我的道途無需外物堆砌。我意不變,仍欲與你締結那份平等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