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身后那片正在緩緩逼近的、無形的“清掃”浪潮,不再猶豫。
“‘稽查員’,全速前進!”
那串由三人組成的“亂碼”,陡然加速,如同一條幽靈魚,在無數星辰般的“包廂”之間穿梭,徑直撲向了那片名單中最深邃、最不祥的黑暗。
“閻羅”的包廂,編號007,靜靜地懸浮在觀影廳一處偏僻的角落,仿佛一座被遺忘的黑色孤島。
與其他“主宰者”那光芒璀璨、信息奔流的包廂不同,這里死寂、冰冷,外壁呈現出一種能夠吞噬一切光線的純粹黑暗。沒有憤怒的咆哮,沒有焦急的指令,甚至連數據的流動都微弱到了極致,宛如一座墳墓。
林昱軒三人悄然抵達,懸停在包廂外。透過那層薄薄的黑暗,他們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包廂內部,并非華麗的宮殿或科幻的艦橋,而是一片無垠的廢墟。斷裂的巨劍插在干涸的血色大地上,崩塌的神像沉默地凝視著灰色的天空,無數文明的殘骸堆積成山。一個身穿古樸黑色長袍、面容模糊不清的身影,就那么隨意地坐在一座破碎的王座上。
他就是“閻羅”。
他的面前,光幕同樣亮著,但上面映出的,并非某個具體的世界,而是一片緩緩燃燒的星河。無數的星球在他的注視下,如同被點燃的煤球,無聲地走向熱寂與死亡。他對外界那場由“諸天烽火”引發的巨大混亂,充耳不聞,視若無睹。他的身上散發著一種連時光都能凍結的、永恒的孤寂與厭倦。
這是一個比“神筆”描述中還要棘手的存在。他不是在消極怠工,他是在享受毀滅,或者說,他已經將毀滅當成了自己唯一的、聊以自慰的娛樂。
“主上,此人……”張凡的神念中透著一股寒意,“他身上的寂滅氣息太重了,恐怕已經沒有任何欲望,我們拿什么來策反他?”
陣無涯沒有說話,但他周身的陣法符文,已經自發地收縮到了極致,仿佛遇到了天敵。
林昱軒的表情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這個“閻羅”,是他見過的,除了“最終作者”之外,最接近“道”的存在。他本身,幾乎就是“終結”這個概念的化身。
直接溝通,無異于自殺。他的神念只要暴露,就會被那股寂滅意志瞬間同化、湮滅。
必須用他能理解,且感興趣的方式,遞出“魚餌”。
林昱軒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意志,與剛剛到手的“劇本修正權限”深度融合。他沒有去觸碰“閻羅”的包廂,更沒有去干涉他那個正在毀滅的世界。
他的目標,是整個“萬界觀影廳”的公共廣播系統。
一個極其微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bug”,被他悄無聲息地植入了進去。
下一秒,一道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系統公告,在觀影廳的每一個角落響起。這本是郝天雄為了安撫眾主宰者而發布的例行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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