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咱小主子勁兒可真不小!”
產房內。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和藥油味,大伙兒狠狠松了口氣,臉上都是笑。
韓穩婆一面替剛出生的小皇孫清理口鼻,一面有規律地拍著他的背。
確定小家伙呼吸順暢,她笑得合不攏嘴。
“主子,聽到了嗎,小主子很有勁兒!”瑛姑姑緊握著檻兒的手,紅著眼哽咽道。
檻兒聽到了,但她這會兒完全沒力氣說話,只顧得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瑛姑姑接過溫熱的巾子給她擦去臉和脖子上的汗,女醫在旁邊替檻兒把脈。
臍帶還沒剪。
時下講究先保呼吸后斷臍,皆因臍帶連接胎兒與母體,為胎兒存活的重要保障。
剛出生的小娃兒心跳會帶動臍帶搏動,大夫們慣稱其為可見的脈搏。
一般經驗豐富的穩婆,會通過觀察臍帶的脈搏和顏色來判斷何時該剪。
小皇孫是早產,韓穩婆打算等臍脈自發停了再叫人剪,如此也能讓小娃兒多補些氣血。
而何時剪臍帶,一般也是由穩婆發話。
韓穩婆便先接過烘熱的棉巾子把小皇孫包起來,動作麻利又不失溫和地擦拭。
誰知就在這時。
小皇孫的手腳冷不丁大動作甩了起來,伴隨而來的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嚎。
曜哥兒現在眼睛還睜不開。
外面光線太亮了,他一時適應不了。
但打從曜哥兒莫名其妙“夢”到金承徽詛咒他娘開始,他的腦袋里偶爾就會冒出一些像眼睛“看”到的畫面。
緊接著他便能聽到娘和人說話,他們相處和談話的內容還就是他“看”到的。
曜哥兒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不過他都能轉世到他娘的肚子里了,這種稀奇古怪的事似乎也沒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曜哥兒沒有鉆牛角尖。
然后就在剛剛!
他“看”到了!
有個老婆子趁人不備在剪子上抹了什么東西,還要偷剪他和娘的帶帶!
曜哥兒怒從中來,立馬暴起!
韓穩婆一驚,正準備察看什么問題。
余光因為動作的改變忽然察覺到一道身影靠過來,韓穩婆反射性地扭頭。
就見何婆子拿著個剪刀朝臍帶剪了去。
“你做什么?!”
韓穩婆厲斥,同時還有另一道呵斥響起。
卻是銀竹。
而她身后不遠處另一個典璽局的宮女收回邁出的腳,也沒有人注意到她。
何婆子狀似被嚇了一跳,縮著脖子一臉茫然道:“剪、剪臍帶啊,不剪嗎?”
韓穩婆沒好氣。
“剪什么剪!我們幾個穩婆都沒發話,你一個助產婆子自作什么主張!”
說著,她另指了一個人。
對何婆子道:“這里用不到你了,你去別處。”
何婆子面露討好之色,“對不住,真的對不住,是我疏忽,我就是以為能剪了……”
沒等她話說完,有人上來將她推走了。
何婆子不得不交出剪刀。
另一個婆子代替了何婆子的位置。
這時,旁邊一個宮女驀地出聲。
“要不換一把剪子吧,我剛剛好像看到她像是拿手指在剪子上抹了兩下,也不知是我眼花看錯了還是別的……”
屋中的氣氛驟然一凝。
要知道生產用的剪子可是要絕對干凈的,若不然剪了臍帶,幾乎九成可能會生腫毒、破傷風,或是染上其他病。
那就是要小娃兒命的!
所以這會兒屋里備的幾把剪子都是事先拿艾草、桑枝足足煮了半個時辰,就在一刻鐘前才撈出來瀝干的。
“我、我沒有,我沒有!我什么都沒做!”
何婆子老臉一僵,眼珠子亂轉地辯解道,然而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問題。
檻兒無力地偏過頭。
不待她開口,守在門口的兩個宮女就過來將繼續辯解的何婆子拖了出去。
剛剛提議換剪刀的宮女給負責剪臍帶的新婆子,另拿了一把剪刀過來。
眾人心有余悸。
不過礙于小皇孫剛出生,宋昭訓也還要檢查身子,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所以大伙兒當即便要把這一茬掠過去,繼續忙自己的事,韓穩婆也看了看臍帶。
確定可以剪了,便要示意那個新-->>婆子。
然而小皇孫的哭嚎卻是一直沒停,手腳甩得愈發有勁兒,還踹了新婆子一下。
那婆子反射性一抖,剛到手的剪子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