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底下鋪的是敲碎的木炭,木炭塊不大不小,縫隙能透氣。
木炭上面鋪了層細沙,是從河邊淘洗干凈、曬透了的。
細沙上頭再鋪一層碎瓦片,最頂上,才鋪了層新采的、洗過的干草。
最后過一遍木炭——聽說木炭能吸掉水里怪味兒,還能把些臟東西粘在上面。
就這么一層一層往下漏,從小孔里滴出來的水,滴在底下接水的瓦盆里,竟一點渾色都沒了,看著跟井里的清水差不多。
災民們起初還犯嘀咕,等試著喝了口,才都稀罕起來:“這法子真神!就用這些常見東西,竟能把水變干凈!”
白晚晚在汴京城時,就想到了這個法子。
她那邊也一樣,所有要喝的水都得過一遍濾缸。
連下了幾日的雨總算停了,天放晴時,白晚晚尋了個空,徑直往顧思年那邊去。
顧思年正蹲在災民棚外皺著眉,棚里躺著好幾個生病的人,咳嗽聲、呻吟聲不斷,他正急著讓人去尋藥。
就聽見張德全在身后喜滋滋地喊:“小主子來了!小主子在外頭呢!”
顧思年什么都顧不上了,大步往外跑。
門口日光下,白晚晚穿著件紫色粗布襦裙,裙擺沾了點泥,頭上也只簡單挽了個髻,素凈得很,卻瞧著精神。
他快步迎上去,聲音里帶著些松快:“晚晚,這一路辛苦你了。”
白晚晚笑著搖搖頭道:“哥哥才辛苦,這里現在怎么樣了?”
顧思年嘆口氣,往棚里瞥了眼:
“災民安置了不少,但生病的人也多,藥還不太夠。
前幾天我把鎮南王的糧草劫了,他派了好幾波士兵來這邊探查,這事怕是鬧大了。”
白晚晚直接傻眼了:“思年哥哥,怎么惹了這么個煞星?”
就算她在汴京城也是略有耳聞,鎮南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哪怕是個小兵在外頭惹了禍,他嘴上可能罵兩句,背地里卻定會護著。
去年有個親兵醉酒打了知府的轎夫,知府要拿人。
秦彪直接帶著親兵堵了府衙大門,放話我的人我自會教,輪不到外人動,最后還是知府賠了笑臉才算完。
顧思年撓了撓頭,白晚晚看著他道:“你把那些士兵怎么樣了?”
“宰了……”
“真真是干凈利落啊!我真的好佩服你的勇氣。”白晚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思年哥哥現在怎么變成這樣了?她是不是有責任的?
顧思年眉頭緊鎖,這兩天他也知道自己魯莽,這件事情其實并不難查。
顧思年嘆了口氣道:
“大不了就把我抓起來,本來鎮南王的駐軍就不應該到這里來。
而且這些糧食是用來救濟災民的。”
白晚晚看著他道:“先別糾結這么多了,先救這些災民再說。”
“我這里缺藥材……”顧思年的話剛落,就看到她身后的藥師解開了他們的包袱,里頭全部都是配好的藥材。
白晚晚看著他們道:“這里的災民多,每個人的病癥是不一樣的。你們把脈的水平已經極高了,可以開始了。”
這些藥師雖然只學了幾年,但是望聞問切,沒有一點問題。
白晚晚教他們的方法是結合現在很多病癥的,所以他們懂得非常多。
年輕大夫搭完脈,又扒開眼皮瞧了瞧,眉頭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