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到一里路,俞眠就累了。
“不行了,這走過去得什么時候。”
她從沒走過這么遠的路,當時被道士追殺,她也是靠躲在別人家馬車里才逃過的。
這大晚上的,路又不平,繞來繞去,累死人了。
沈懷瑾垂手站在旁邊,氣都沒亂:“那回去睡覺?現在回去洗個熱水澡正好。”
俞眠斜他一眼:“那怎么行!今天她可是把你所有的畫都撕壞了,還有我的飯!”
晚上沈懷瑾炒了些野山菌,香是挺香的,可沒有肉啊。
她那么大個雞腿子,被朱嬌嬌糟蹋了,這氣得出!
想一想白天的情形,她又有點勁了。
“走吧。”
沈懷瑾沉默不語跟上。
又走了半里路,平整的路面沒了,濕滑泥濘的泥土綿延數里。
俞眠呆住了。
“這也要走哦”
她怎么忘了,這鬼路全是泥巴,她下半身還穿的淺色的繡花鞋和衣裙。
俞眠不自覺轉頭看向沈懷瑾。
此人神色淡淡,微微挑眉,就是不說話。
她不想求人,咬咬牙抬起腿就要走。
離地面僅剩微毫的時候,沈懷瑾一腳踏進去,滑膩的濕土發出“咕嘰”聲響。
黃褐色的泥漿從邊緣溢出,黏糊糊地裹住鞋幫子。
拔腳的時候帶起一串泥點子,濺在他的衣擺上。
俞眠的腳僵住了。
她這漂亮的繡花鞋,漂亮的衣裙,可不能如此糟蹋了。
“懷瑾”
她眼巴巴地盯著沈懷瑾,聲音細若蚊蠅:“你背我好不好”
自知理虧,她說話底氣也不足。
沈懷瑾離她幾步之遠,直直盯著她:“你是說接下來幾里路我一直背著你過去?等到了朱家,我還是動手的主力?”
他越說俞眠越心虛。
那怎么辦呢,誰知道殺人這么麻煩。
話本里就說,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好時候。
也沒說殺人前,還要弄臟衣服走泥巴地啊。
人家不都是飛來飛去的么,怎么輪到他們這么落魄。
“我”
話還沒組織好,沈懷瑾便已經在她面前彎下了腰。
“上來吧。”
俞眠趴在他背上,見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
加上兩個人的重量,一腳下去陷得比方才要深不少,她心虛地擦擦沈懷瑾的額頭。
“累不累,我給你擦擦汗,扇扇風。”
說完她作勢甩起袖子試圖制造些微弱的風浪。
沈懷瑾停下腳,嘆了口氣:“你這樣在我背上蹭來蹭去,我更熱。”
胸口那片沉甸甸就貼著他的脊背。
俞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她微微臉熱嘟囔:“你怎么凈想些不正經的。”
沈懷瑾只輕輕嗯了聲,便埋頭往前走。
走了約摸兩里路,沈懷瑾的呼吸變得有些重了。
俞眠心虛地擦了擦他腦袋上不存在的汗。
又約摸走了一里路,沈懷瑾的換氣聲在黑夜里異常明顯,壓抑的喘息悶在喉間,沉重而灼熱。
再加上他原本身體就不大好,成天喝藥。
此時此刻,俞眠有了些良心不安。
“懷,懷瑾,要不,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走。”
沈懷瑾從齒間溢出一聲氣音:“不用,如此方才的努力都白費了。”
氣息顫抖,沙啞又有些破碎。&-->>lt;br>俞眠瞧著他像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