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瑤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不是因為恐懼而產生的安靜,而是一種類似于凡人仰望星空時,因自身的渺小與宇宙的浩瀚對比,從而產生的失語。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思緒,仿佛都被那萬兵俯首的畫面抽干了。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失去了意義。
一息,還是一萬年?
沒有人知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個角落,那個被萬千神兵拱衛的白衣女子身上。
她就那么靜靜地坐著,仿佛從亙古之初就在那里,未來無盡的紀元,也依然會在那里。
她不是中心,但萬物因她而有了秩序。
高天之上,太陽神朝的王座,那一片由純粹光與熱構成的領域,第一次出現了“冷”的意象。
金烏無殤的手,死死地攥著扶手。
那由恒星內核打造,足以承受大帝全力一擊的扶手,在他的指尖下,無聲無息地浮現出幾道細微的裂痕。
他沒有去看那些朝拜的兵器,他的眼瞳中,只倒映著葉傾仙的身影。
他看到了什么?
劍道始祖?
不。
這個詞,太膚淺,太狹隘。
始祖,意味著開創。而開創,本身就是一種“有為”。
可這個女子的道,是“無為”。
她沒有釋放劍意,是那些兵器自己要去朝拜。
她沒有施展神通,是項飛的拳意自己“種”出了花,然后把自己埋了。
這是一種更高層次的“理”。
一種“本該如此”的絕對法則。
就好像太陽東升西落,就好像水往低處流淌。
在她的面前,揮舞刀劍,就該俯首。
對她釋放惡意,就該自我毀滅。
這不是她做了什么,而是“道”本身,在維護著她的存在。
金烏無殤活了太久,他自認為見識過宇宙間的一切奇跡與恐怖。他曾親眼見過有大帝逆轉時空長河,撈起一朵早已凋零的道花;也曾目睹過禁區之主一口吞掉一片古老的星域。
但那些,都還在他的理解范疇之內。
力量的強弱,法則的精妙,終究有跡可循。
可眼前這一幕,超出了他的認知。
這是……概念層面的碾壓。
顧家……
那個傳說中早已沒落,只剩下一個空殼子的守護者一族……
他們,到底在守護著什么?
又或者說,他們守護的,就是這位……行走在人間的“道”本身?
金烏無殤的腦海中,無數被塵封的古老秘聞,瘋狂地翻涌。
他想起了一段只片語的記載,來自他父親,上一代太陽神皇的遺:
“永遠,不要去探究顧家的根源。你無法理解,也無需理解。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所處的這片宇宙,我們所認知的一切規則,都不過是他們家后院里,一道不起眼的風景。”
年少時,他以為這只是父親的夸張之,是為了警示他不要驕傲自滿。
直到今天。
他看著那輛破舊的牛車,那條瘦狗,那頭老牛,那個白衣女子……
他信了。
“咳……”
一聲輕咳,打破了這片死寂。
是主辦方的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他來自一個名為“萬法仙盟”的古老組織,修為深不可測。
此刻,這位活了九個紀元的老怪物,額頭上全是冷汗,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看向身旁的幾位同僚,眼神里充滿了詢問和恐懼。
怎么辦?
這天驕戰,還怎么比?
比什么?
比誰家的兵器,對著這位大人朝拜的姿勢更標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