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和表情一起冷了下來。
“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
或者,你不問問陸邵?”
她沒敢問。
他沒提,她就沒問。
她故意不想聽陸邵如何的凄慘。
曾經的青梅竹馬遭受羞辱,并不會讓她覺得痛快。
只會讓她覺得悲涼。
“那晚在官船上,你遇到陸邵了,對吧?
阿大都說了,陸邵沒能保護你……”
不知怎的,這話聽在沈星渡耳朵里很不是滋味。
沈星渡突然抬起眼眸打斷了雁南飛。
“陸邵是沒有能力保護我。
阿大是根本沒有保護我。
是我看不得陸邵受辱,才主動跟蘇和巴特爾走的。
如果你想聽的是這些的話。
這就是事實。”
既然他要問,她就不能再含糊其辭。
有的事能騙,有的事情不能。
呵,終究敵不過那小子嗎?
雁南飛悲從中來,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你還喜歡他?”
沈星渡搖搖頭,語氣篤定:
“他向沈月娥求婚的那一刻,我就不喜歡他了。
就算后來知道他有苦衷,我只是心疼他過得不容易,也不能再喜歡他了。
愛人之間該是坦誠的。
不坦誠,便沒有信任,沒有信任的感情,都是鏡花水月,泡沫幻影。
風一吹,就散了。”
雁南飛眸中閃過波光,眨了眨眼,挪開了視線,又看回來。
“那你對我,可有隱瞞?”
沈星渡不自覺地摸了一把頭上的葫蘆簪子,眼神閃躲。
雁南飛眉毛微挑,注意到了那個簪子。
那是她剛變成狐貍的時候,夜里偷偷跑出去也要回沈府取的重要簪子。
可他仔細看過,卻并不覺得如何名貴,甚至有些沒必要的沉重。
難道是陸邵送的定情信物?
而沈星渡眼神放空,想的時候另外的事。
她想起了雁南飛曾說過,“商賈賤類,王者不養。”他對商人有偏見。
沈星渡是天生的商人。
她并不以商人的底色而感到羞恥。
讀書她是個廢人,生意場上她可是所向披靡的。
事實上不光是大兆,哪個國家離開了商人也難以運行。
從百姓的衣食住行,到達官貴人的珠寶古董,沒有一樣離得了商人的周轉。
人們一邊嫌棄商人逐利,一邊又離不了這些帶著銅臭味的生意人。
好像地里的棉花能直接變成衣裳出現在衣柜里似的。
就像那些讀書人,一個個滿嘴的圣賢仁義,視金錢如糞土,卻又都通不過金錢的考驗。
沈星渡莫名地不想讓雁南飛瞧不起她。
還有當初雁大人說雁家家規是不納妾,不休妻的時候,雁南飛還勸說雁大人休妻再娶的論。
也讓像一根刺扎在沈星渡的心里。
她可以接受和雁南飛的交易達成之后,兩人一別兩寬。
卻接受不了等她滿心滿眼地愛上了他,到時候他休妻再娶,或者色遲而愛衰之后的妻妾成群。
陸邵的變心,她并不是不疼。
這些年付出了多少,喜歡就有多少,傷心就和喜歡一樣的分量。
她只是決絕,并不是不難過。
她好像有點喜歡上雁南飛了。
他皮相實在好看,又始終包容她,一次次地救她于危難。
想到她幾次三番的主動,和雁南飛曖昧不明的態度。
沈星渡紅了眼眶,這次是委屈的。
她有隱瞞。
她情傷太近,沒膽子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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