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些時候,官署里的人都離開了,只留下荀彧一個人坐在這里,荀彧在這里坐到了深夜,才緩緩歸去。
歸去的時候,一名老仆,一輛馬車,僅此而已。
什么都不剩了。
放棄一名能力極強的王佐之才,在郭鵬看來一點都不可惜。
政治上的事情,能說可惜嗎?
不能。
不和我一條心,殺了你都不為過,現在這樣,是給面子的,看在荀氏過往的聲望上,給了一點面子。
別以為郭某人會顧念舊情,郭某人要是有那么顧念舊情,就不會把袁術算計的明明白白。
郭鵬看著歡慶的群臣諸將,心中充斥著種種情感,但是最終,還是得意的情感比較多一點。
他知道,荀氏不會因為一個荀彧而放棄在自己麾下重新取得一定話語權的嘗試,他們還會繼續努力。
荀攸,這個比荀彧更懂得明哲保身的人,會帶給自己什么樣的感覺呢?
但是毫無疑問,荀攸要是敢為荀彧說一句話,或者說任何一個敢為荀彧說話的人,就會去陪伴荀彧。
政治上的事情都搞不懂,站隊都不會站,還能指望你做什么?
郭鵬反正是希望荀攸真的如同史書上寫的那么聰明。
于是就在魏國建立帶來的新鮮感還沒有消退,而狂喜的段煨和張濟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著封公的時候,荀攸千里迢迢,跨越了半個中國,從江南來到了河北。
五年前,荀攸為了躲避戰亂,逃到了荊州避難,一待就是五年,期間經歷了荊州和益州的戰亂。
他見識了劉表的無恥和無能,也見識了劉璋的軟弱和無能,對這兩個占領地盤最大、軍隊最多的漢室宗親是徹底失望了。
于是這五年來,荀攸是根本沒有想過要在劉璋或者劉表手下做事,當然,他也沒想過南下交州就是了。
他一直都在期待著中原會不會發生什么變化,會不會出現一位能夠掃平戰亂的人物,將和平重新奪回來。
然后他等到了。
五年時間,郭鵬做到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超過了荀攸的期待太多太多。
甚至他覺得自己這個時候過去是不是已經晚了,是不是已經不能建功立業并且成為郭鵬身邊重要的一號人物了。
等好不容易渡過了黃河,距離鄴城已經不是很遠的時候,荀攸意識到,某種意義上自己來得有點晚,但是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自己來的剛剛好,不早也不晚。
郭鵬封公,建立魏公國,大封群臣諸將,給他們魏公國的官職軍職,但是漏掉了一個應該說是很關鍵的人物——郭鵬的行政系統里的二把手,荀彧。
荀氏來信里說的很明白,荀彧站錯了隊伍,得罪了郭鵬,在該表態的時候不表態,不和郭鵬一條心,所以不再被郭鵬當作自己人,而是被當作了敵人。
事實證明,做郭鵬的敵人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
有官職有地位有俸祿有事兒干,就是無關緊要的邊緣人。
荀彧被郭鵬毫不猶豫的從權力核心內趕了出去。
郭鵬毫不猶豫的把荀氏的代表趕了出去,荀氏一時間危如累卵。
荀攸此來,不僅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了荀氏,為了一大批潁川士人的野望。
于是荀攸明白了自己貌似是趕上了一個特殊時期,一個非常不妙的特殊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