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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大唐掃把星 > 第1177章 老天有眼

            第1177章 老天有眼

            宮中封鎖了消息。

            王忠良站在臺階上說道:“但凡宮外傳出一點蛛絲馬跡,查!查出是誰……絞死,咱親自勒死他,隨后全家處死!”

            內侍進宮就和凡人出家一樣,自己倒霉自己受,但這次還會連帶家中,可見事態嚴重。

            那百余內侍全數被集中管理,單獨敲打。

            孫思邈來了。

            但這等外傷他的經驗并沒有軍中的醫者多。

            這便是術業有專攻。

            “哎!”

            賈平安和他一起出宮。

            他不可能長期呆在宮中,但大外甥的情況卻讓他神不思屬。

            “多事之秋啊!”

            孫思邈不喜歡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但看到太子的模樣依舊忍不住沖著賈平安吐槽。

            “這皇室就沒幾個是有情有義的。”

            賈平安點頭。

            自盡。

            太子能為何自盡?

            他沒抑郁癥,沒焦慮癥,沒……

            他積極向上,每日聞雞起舞,讀書觀政,愛護百姓。

            這樣一個陽光少年不會自盡。

            唯一能讓他生無可戀的是什么?

            只有他的父母。

            丟失太子之位都不足以讓李弘自盡。

            那么答案呼之欲出。

            帝后之間爆發了一次足以毀滅對方的沖突,太子勸阻無果,自盡……

            他想用自己的死來平息父母之間的爭斗。

            這個傻孩子啊!

            賈平安不禁眼睛發酸。

            “宮中有刺客刺殺太子。”

            他人還沒到兵部,消息就傳出來了。

            這是個最好的借口。

            太子被刺殺重傷倒下。

            “竟然有這等賤狗奴!”

            陳進法怒氣沖沖的道:“若是被我看到了,一刀弄死他!”

            連吳奎都為之震怒。

            “老夫回頭就上奏疏,建清理宮中。”

            但目前更大的問題是太子的傷情。

            “太子仁慈。”吳奎很是難過,“這等儲君便是天賜大唐的禮物,可竟然重傷。”

            ……

            “大王!”

            所謂的皇子看似珍貴,但等太子登基后,這種珍貴就變成了癡心妄想。

            看看李恪?

            看看李泰。

            當然,你要說也有得善終的。

            是有得了善終的皇子,譬如說人渣藤。

            可人渣藤的日子不好過啊!

            他有一位同父異母的兄長李世民,這位兄長英明神武,可卻對兄弟們不大客氣。前車之鑒不遠,李元嬰去了封地就開始了各種作,也就是所謂的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這樣的皇子安逸不安逸?

            當然不安逸!

            按照上等人的說法,這等皇子過的連他們府上的管家都不如。

            至少管家每日管理好了家中后,想去平康坊就去平康坊,想去喝酒就去喝酒。對了,平日里府中一干仆役見到管家還得畢恭畢敬的,別提多有面子。

            皇子就是把生命最精彩的部分全數濃縮在前半生的一類人。

            不出意外的話,李賢就是這樣一位皇子。

            若是一切不變的話,他將會在長安再度過幾年閑暇時光,等太子大些后,太子一系人馬會建讓他去封地。

            去了封地從此就成了權貴管家都不如的富貴人,從此想出個遠門都成了奢望。

            “抓死它!”

            兩只斗雞在場上廝殺著,李賢蹲在邊上面色漲紅。

            一個仆從急匆匆的過來,近前附耳道:“大事。”

            李賢起身,“好生照料。”

            有人分開了兩只斗雞,隨即各種伺候。

            李賢走到了屋檐下,仆從低聲道:“剛才宮中傳來消息,太子在宮中遇刺,孫先生都進了宮,說是兇險。”

            李賢身體一震,“五兄!”

            他抹了一把眼,“我這便進宮去看五兄。”

            ……

            “太子遇刺,生死未卜。”

            崔晨嘴角微微翹起,“還是在宮中遇刺。”

            王舜只覺得渾身毛孔張開,那種飄飄然的感覺比睡女人還舒坦。

            “太子與皇帝一脈相承,更是跟著賈平安學了那一套,對我士族恨之入骨,他若是平安無恙,我士族五十年內再無翻身的機會。這是天意!”

            王舜興奮的道:“拿酒來,哈哈哈哈!”

            盧順珪坐在那里,手中握著一本書,津津有味的看著。

            王舜看了他一眼,“盧公怎地不痛心疾首?”

            盧順珪慢條斯理的道:“生死未卜就是還未可知,不知之事說什么?”

            ……

            不只是這里,許多地方都在慶賀。

            “死了最好!”

            “皇帝最多再活十載吧,下面誰能為太子?沛王!”

            “沛王繼位,可擋得住怒火蓄積多年的士族和權貴嗎?”

            “哈哈哈哈!”

            豪宅中歡聲笑語,民宅中卻是嘆息。

            “太子仁慈,可惜了,希望上天護佑,讓太子能活過來。”

            長安城外,一騎緩緩而來。

            馬背上的魏青衣看了一眼長安城,皺眉道:“看著肅然。”

            她一路到了家中,范穎沒在,家中亂七八糟的。

            收拾好之后,魏青衣做飯。

            “青衣!”

            “師父。”

            師徒聚首,范穎喜不自禁。

            “老夫還擔心你在終南山不舍回來,或是尋個地方就此隱居,不是老夫說啊!那什么隱居都是假的,所謂修道,首要是修心性,心性不穩什么道術都是無用。心性穩了,自然能破開迷障……可要如何修心性?”

            有弟子做飯就是好啊!范穎給自己倒杯酒,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要想修心性,就非得在紅塵中打個滾,經歷喜怒哀樂,經歷焦慮不安……經歷了,你才知曉七情六欲為何,你才能一一勘破紅塵欲望,才能遠離了這些煩憂……哎!其實……等你脫離了這些煩憂時,修道不修道重要嗎?”

            魏青衣深邃的眸中多了些笑意,“是。”

            吃完飯,范穎心情好,說是出門溜溜。

            所謂出門溜溜,實則就是去尋人吹噓。

            魏青衣收拾了碗筷,晚些悄然出了家門。

            天黑了。

            角落里還殘留著雪跡,街上絕無行人,連金吾衛的人都有些懶洋洋的。

            她一路到了曲江池。

            曲江池里水汽氤氳,模糊了小徑。

            水聲細微,偶爾有水光閃爍。

            魏青衣到了那個地方,先看看周圍。

            她緩緩解衣。

            白皙的身體悄然潛入水中。

            水面緩緩動了幾下。

            接著平靜了下來。

            良久,水面突然涌動。

            一個黑影從水下沖了出來。

            披散的秀發猛地往后甩去,水珠飛濺。

            魏青衣上岸,從容用手巾擦拭著身體。

            晚些,衣裳裹住了絕美的身體。

            她站在那里,一邊用手巾擦拭著長發,一邊沉思。

            回去的路上,她輕松避開了兩波巡查,翻墻時更是輕靈。

            到了家中,范穎已經回來了。

            范穎不奇怪她的外出,坐在火盆邊唏噓道:“今日說是太子在宮中遇刺,哎!這般仁慈的太子,老天無眼。”

            他看了弟子一眼。

            那深邃的眸平靜無波。

            “老天有眼。”

            ……

            賈平安沒有板著臉,甚至在家中依舊如故。

            只有兩個枕邊人才知曉他的難過。

            晚上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吃飯時飯量銳減……

            “沙場上時,我是那等殺伐果斷的人,面對自己在乎的人時,我卻做不到。”

            賈平安是這么對自己的妻子說的。

            衛無雙和蘇荷自然理解。

            高陽已經進宮兩次了。

            “太子還是沒醒來。”

            “醫官在想辦法灌他吃的。”

            很難!

            新城那邊頗為焦慮,頻頻進宮的同時,還在家虔誠祈禱。

            賈平安心中微動,就去了大慈恩寺。

            歲月悠悠,曾經渴望逃離長安的玄奘平靜的仿佛已經超脫了這個世界,但又像是融入了這個世界。

            “法師。”

            靜室中,賈平安說道:“太子重傷,我為此焦慮不安。”

            “你在焦慮什么?”玄奘給他倒了一杯茶水,緩緩說道:“你在焦慮大唐,還是在焦慮太子?”

            “兩者皆有,但我想更多是焦慮太子。”

            這些年他早已把那個孩子當做是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孩子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如何不焦慮。

            “你想來尋求什么?祈禱?”

            玄奘說道:“人活著就是煎熬,所以才說有生皆苦。帝王苦,凡人苦。太子遇刺于你而是宛如失去親人般的傷心擔憂,可對于其他人而卻是如山崩地裂般的震驚,更有人會歡喜……歡欣雀躍,這便是人。你擔憂作甚?去直面它。”

            賈平安低頭,“多謝法師。”

            玄奘莞爾,“當年第一次見你,你看著桀驁不馴,肆無忌憚。時至今日,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消失了,剩下一個在紅塵中打滾的大唐名將。何時能放下這一切?”

            賈平安抬頭,“永遠都放不下。”

            ……

            賈平安再度進宮。

            “如何?”

            帝后無心朝政,都在守著太子。

            王忠良搖頭。

            賈平安此刻頭腦清醒,“可曾發熱?”

            醫者說道:“未曾發熱,所以下官覺著大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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