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聲利器穿透血肉的聲音，清晰地響徹了大殿。

時間，仿佛被這決絕而慘烈的一幕徹底凍結。

溫熱帶著濃烈鐵銹味的液體，從趙謙胸前噴濺而出。

幾點滾燙的、帶著濃烈腥氣的液體，瞬間濺上了我的臉頰。

那觸感粘膩，滾燙。

就在那刺目的猩紅即將完全占據我視線的千鈞一發之際——

一只寬大、微涼、帶著薄繭的手掌，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覆上了我的雙眼。

眼前，瞬間陷入一片帶著松柏冷香的、溫柔的黑暗。

“齊妙……”趙珩嘶啞緊繃的聲音，緊貼著我的耳廓響起，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顫抖和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近乎笨拙的安撫，“別怕。”

怕？老娘怕個錘子！

“陛下……”是我爹齊震山那洪鐘般的聲音，帶著點請示的意思。

“抬下去。”皇帝的聲音疲憊而冰冷，聽不出太多波瀾，“按宗室之禮收斂。端王趙謙，構陷親王，禍亂朝綱，于御前自戕，實乃咎由自取。削其王爵，謚號戾。”

“戾”字一出，滿殿又是一片死寂。這個謚號，算是把趙謙徹底釘在了恥辱柱上。

“至于瑞王趙珩……”皇帝的聲音頓了頓，目光似乎掃了過來。我感覺捂著我眼睛的那只手，指節又收緊了些。

“遭此構陷，受辱蒙冤，實屬無妄之災。著賜黃金萬兩，明珠十斛，加食邑三千戶，擢……領宗正寺，總理宗室事務。另……”皇帝的聲音拔高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定論，“瑞王妃齊氏，忠勇剛烈，臨危不懼，于殿前仗義執，雖語……略有失當，然其護夫心切，情有可原。更兼身負重傷，忠貞可嘉！著，賜‘忠貞賢德’匾額，以示嘉勉。望爾夫婦，琴瑟和鳴，為宗室表率！”

最后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我腦子里徹底繃斷了！

我眼前一黑，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左肩那點疼都算個屁了，一股比剛才噴血還要洶涌的憋屈感如同火山巖漿般在我胸腔里瘋狂咆哮，老娘豁出命去認罪、求死、就差在臉上刻“我是毒婦”了，結果呢，結果皇帝老兒你給我發了個“忠貞賢德”的錦旗。

還琴瑟和鳴，我和趙珩，這狗男人現在還捂著我眼睛呢！這像話嗎？

皇帝和趙珩聯手做的局，而我，這個一心求死的憨憨，竟然成了這場大戲里最賣力、最“忠烈”、最“感天動地”的攪屎棍。

在一片混沌的黑暗和絕望中，我感覺自己被趙珩抱著，離開了大殿。腳步聲在空曠的宮道上回響。我被小心翼翼地放入馬車。軟墊的觸感傳來，但箍著我的手臂依舊沒有松開，他跟著坐了進來，依舊將我圈在懷里。

我掙扎著想從他懷里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