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保持著剛才摔下來時半撐起身體的姿勢，左肩的疼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整懵了，暫時忘了。面對這幾十道灼熱的目光洗禮，我臉上的茫然和懵逼絕對貨真價實。

那是一種腦子被瞬間清空，只剩下“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么？”的靈魂出竅狀態。

“我……我就……說吧……”我眨巴著眼睛，聲音干巴巴的。

內心的小人兒卻在瘋狂捶地：臥槽！臥槽！真抓到了，還是個送情報的！這運氣……我不是要作死嗎，怎么好像又立功了，這像話嗎？

趙珩捏著那張剛從探子身上搜出來的薄薄的羊皮紙，力道大的幾乎要將那脆弱的紙張捏碎。他抬起頭，看向那個癱軟在地、抖得不成人形的探子，目光中帶著殺意和審視，

“帶下去。”趙珩冷冷開口，“撬開他的嘴。”

“是！”陳鋒領命，他一揮手，兩個如狼似虎的侍衛立刻將那癱軟的探子粗暴地架起來。

“饒命……饒命啊王爺！小的只是……只是……”那探子殺豬般的嚎叫驟然響起，充滿了絕望的恐懼。

“堵上嘴！”侍衛統領厲聲呵斥，顯然是怕他繼續聒噪惹惱趙珩。

一塊不知從哪里扯來的破布瞬間塞進了探子的嘴里，將那凄厲的嚎叫硬生生堵成了沉悶而絕望的“嗚嗚”聲。他被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身影消失在峽谷的陰影里，只留下地上兩道掙扎的拖痕。

肅殺的氣氛并未因探子的拖走而消散，反而更加凝重。趙珩的目光，移了回來，最終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將我從里到外看個徹底。

我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這眼神……比剛才看那探子還嚇人，他不會以為我跟這探子是一伙的吧，或者覺得我深藏不露？

不行，我得趕緊表明立場，作死之心永不滅！

“咳……”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擠出一個“純良無害”又帶著點“小人得志”的笑容，帶著點邀功的諂媚，“王爺，看在我立了……呃，一點點小功勞的份上……”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迎著趙珩那深不見底的目光，加重語氣：“能不能……給杯毒酒當獎勵，您放心，絕對不耽誤您行軍！我保證喝得干干凈凈，就地掩埋，絕不污染環境！”

我甚至還往前湊了湊，眨巴著眼睛，努力讓眼神看起來充滿“渴求”和“真誠”

趙珩：“……”

他那原本抿成一條冰冷直線的嘴角，極其細微、極其短暫地抽動了一下。

旁邊的侍衛統領趕緊低下頭，肩膀可疑地聳動。

整個峽谷，只剩下寒風呼嘯和我那句“給杯毒酒當獎勵”的余音，在怪石嶙峋的山壁間，尷尬地回蕩。

趙珩盯著我那張寫滿“真誠求死”的臉，額角的青筋似乎又歡快地跳動了兩下。他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仿佛也沒能壓下他胸口的濁氣。最終，他什么也沒說，只是猛地一甩手，將那張至關重要的羊皮紙丟給旁邊的陳鋒，動作帶著一股壓抑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