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有點刁鉆,不像戰場上的傷,倒像是……被什么小而尖銳的東西,刻意地、用力地刺進去過。
我的手指頓住了,懸在那道月牙疤上方。
腦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書里那些冰冷的文字片段:
“趙珩,先皇后嫡幼子。皇后早逝,幼時于深宮之中,孤僻寡,常受年長皇子排擠欺凌……”
“五皇子趙琮性‘溫厚’,三皇子趙瑯‘聰穎’,然于嫡幼弟,皆視若眼中釘……”
“宮人私下傳,小殿下曾于御花園被推入結薄冰的蓮池,險喪命,亦曾于無人處,遭人以銀簪刺肋,流血盈襟……”
銀簪刺肋……流血盈襟……
那道小小的、規整的月牙形疤痕,此刻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指尖發麻,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趙珩的臉。
他閉著眼,眉頭習慣性地微蹙,那張總是冷硬如冰雕的臉上,此刻只有重傷后的虛弱和隱忍的痛楚。褪去了平日的煞氣,竟透出一種近乎易碎的脆弱感。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又酸又澀,陌生的疼。
狗男人……原來小時候,過得這么慘。被親哥哥們當玩意兒似的欺負,他這一身傷疤,除了在戰場上拿命換來的功勛,還有多少是來自這吃人的皇宮,來自那些所謂的血脈至親。
“看夠了?”趙珩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我猛地回神,才發現自己的手指還停留在那道心口旁的淺疤上,我飛快地縮回手。
一股莫名的煩躁涌上來。心疼他?我心疼這個克扣我毒酒、隨時想掐死我的狗男人?我腦子也被毒氣熏壞了吧!
為了掩飾那點不合時宜的情緒,我惡聲惡氣地開口,幾乎是脫口而出:“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就是覺得,你那幾個好哥哥,小時候下手可真夠狠的,真不是個東西!”
話音落下,帳內死寂。
我低著頭,胡亂地把剩下的藥膏往他腹側那道扭曲的撕裂傷上抹,動作又變得粗暴起來,仿佛這樣就能抹掉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態。
沒有預想中的反唇相譏,也沒有冰冷的呵斥。
趙珩……沉默了。
那沉默,沉甸甸的,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得我幾乎喘不過氣。我能感覺到他落在我頭頂的目光,不再是審視或嘲諷,而是一種極其復雜的、深不見底的探究。
我硬著頭皮,就是不抬頭,手指用力地按壓著他腹側的傷疤邊緣,仿佛在跟什么較勁。
“齊妙。”他終于開口,聲音比剛才更沙啞了幾分,帶著疲憊和一絲極淡的酸澀,“你如何得知……是他們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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