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去

只見那陡峭的、幾乎垂直的冰崖半腰，一片突出的、被積雪覆蓋的巖石陰影里，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反光一閃而逝，快得像錯覺！

是人，還是……野獸？

“王爺？”陳鋒立刻停下挖掘，警惕地按住了腰刀，目光銳利地掃視那片陡崖。

“繼續挖，陳鋒，分兩隊人，一隊警戒崖壁和四周，發現任何可疑蹤跡，格殺勿論！另一隊……加快速度！”

“是！”陳鋒立刻指揮，訓練有素的親衛瞬間分成兩撥。

一隊人迅速散開，刀出鞘，弓上弦，背靠背結成防御陣型。

另一隊人更加瘋狂地揮舞著鐵鍬、撬棍，甚至用手去扒拉那些凍得堅硬的雪塊冰坨。

天光漸漸亮了一些，灰蒙蒙的，雪堆被挖開了一個不大的缺口，露出了下面被擠壓得扭曲變形的山石和斷裂的樹干。

“王爺！有發現！”一個在雪堆深處挖掘的親衛突然嘶聲大喊。

所有人的動作瞬間停滯。

趙珩拽著我，幾步就沖了過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幾乎要從嘴里跳出來。

那個被挖開的雪洞里，露出了半截……被凍結在墨藍色冰坨里的人腿，腿上套著北狄人特有的，帶著狼頭圖騰的厚實皮褲，是呼延灼的殘部。

尸體被凍得僵硬扭曲，臉上還凝固著臨死前的驚恐和絕望。

“不是……不是爹……”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喃喃出聲，不是齊震山的兵，可這并沒有帶來絲毫寬慰，反而讓心沉得更深。他的隊伍，難道被埋得更深？或者……更糟？

趙珩蹲下身，戴著皮手套的手指，極其粗暴地在那凍僵的北狄士兵尸體上翻找、摸索。

他扯下對方腰間的皮囊，撕開被凍硬的外袍……像是在搜尋什么。

“王爺？”陳鋒不解。

“找名冊，呼延灼親衛的名冊！或者……任何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

“看看少了誰，特別是……最后被俘的那幾個！”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如果這場雪崩是人為，那最有嫌疑的就是呼延灼手下的這隊人馬，里應外合的人，肯定已經提前逃走了。

親衛們立刻行動起來，忍著惡心，在那些凍僵的、扭曲的尸骸中翻找辨認。

就在這時——

“啊——！”一聲短促的、充滿驚駭的慘叫猛地從靠近崖壁方向的警戒隊傳來！

緊接著是弓弦震響的嗡鳴！

“有埋伏！”

“在崖上！”

示警聲和兵刃撞擊的刺耳聲響瞬間打破了山谷的死寂。

趙珩的反應飛快，他將我往旁邊一塊巨大的，被雪崩沖下的巖石后面狠狠一推！力道之大，讓我整個人踉蹌著撞在冰冷的石頭上，后背生疼！

“躲好，不許出來！”他厲聲嘶吼，同時“錚”的一聲，腰間佩劍已然出鞘。

幾乎在他推我的同時——

“咻！咻！咻！”

數支箭從我們剛才望見的，那片陡峭崖壁半腰射出，目標精準無比——正是趙珩，陳鋒和我剛才站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