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佩寧聞驚訝不已,“當初陛下要臣妾掌管尚儀局,又讓嬪妾故意做出宣城紙的漏洞來,臣妾也有些猜想,卻沒料到是王家。”她驚詫又面色復雜地繼續道:“聽聞瑯琊王氏素有清名,這樣的事怎么會牽扯到王氏身上去呢?”
“王家雖有個瑯玡書院底下門生無數,可總要活絡關系,貪污腐敗的不在少數。”說著,他嘆息不已,“若是可以,朕何嘗希望是王家呢?當年我登基,太傅幫襯不少,如今突然要對王氏動手,朕這心里并不暢快。”
聽到這樣的話,楊佩寧好險沒翻出個白眼來。
瑯琊王氏即便貪污,也不可能在這么明顯的事情上做手腳。
旁支倒是有可能沾染上,卻和主家沒什么關系。
但崇慶帝想要對付王涯,自然是循序漸進,不惜搞臭其名聲。
旁支又如何?在百姓眼里,王家勢大,旁支得主家恩惠,便都是一家人。
加上之前王氏子與晟王結黨一事,王氏在百姓和讀書人心中的威望已經漸漸崩塌。
等到時機合適,王氏失了人心,覆滅也不過在崇慶帝抬手一揮間。
誰又會回過頭來琢磨王家的事情上,皇帝下了多少心思,使了多少手段呢?
成王敗寇,是非功過都是崇慶帝一人說了算。
不過這些,淑妃是不必懂得的。
她只需要做崇慶帝想做之事,順便把自己摘出去就是了。
說得不好聽一些,出事的是尚儀局,但凡她沒有好好留下賬冊來,他日事發崇慶帝又需要撕開一道口子的時候,她就是那個祭旗的。
心里雖然陣陣發寒,面上楊佩寧只一副心疼他為了平衡朝政百般為難的模樣,又許下日后會陪伴君上一輩子這樣的情話。
崇慶帝感動不已,打橫抱著楊佩寧就往內殿去了。
一夜風動。
夜半時分,二人相互依偎時,淑妃的溫柔體貼都叫崇慶帝覺得萬分溫馨。
談間聽她說起堂妹楊蓁蓁和永陽伯世子大婚之事,也上了心。
“朕記得,你叔祖父似乎是華州別駕楊廉?此前朝廷賑災往南方去的時候,他率先慨慷解囊散盡家財援助南方,在華州當地很是掀起了一股捐獻賑災的風潮。”
這樣的事情,其實各地都有,但若說到真正散盡家財的,卻是沒幾個。
后來他叫千牛衛的人去查探真偽,果然那別駕府自打捐獻援災后,自楊廉夫婦往下,皆減衣縮食,為此還被同僚笑話過。
楊佩寧沒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一臉驚訝。
崇慶帝被她這神色哄得十分開懷,“天下萬事,就沒有朕不知曉的。”
楊佩寧幾乎是在這一瞬間,想到幻境中他養在麾下的那股千牛衛暗衛。
不是明面上由程讓帶著的那批,而是千牛衛精英中的精英,直屬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