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目光銳利,多看了謝景初一眼,“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要緊事。”
謝景初微微垂首,姿態恭順,“父皇放心,兒臣有分寸,絕不敢以虛叨擾圣聽。”
不多時,御書房內。
皇帝在書案后大馬金刀地坐下,“現在能說了?”
謝景初后退兩步,撩起衣擺,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大禮,聲音平直卻又異常堅定,“兒臣要彈劾靖王謝淵,罔顧圣恩,品行不端,在城北別院私藏外室,此舉不僅有辱皇室聲譽,更是辜負了陛下親自指婚的隆恩!”
皇帝聽得一怔,“你說什么?”
謝景初往下說道:“靖王妃乃將軍府孤女,身世可憐,天下皆知。靖王此舉,顯然是不顧沈將軍滿門忠烈、為國捐軀的赫赫戰功!若是沈將軍、沈小將軍泉下有知,只怕亡靈難安,不能瞑目!何況此事如若傳揚開來,朝中那些曾與沈將軍并肩作戰的武將們得知,必定會寒心失望。”
皇帝聽著,眉頭越鎖越緊。
謝淵是他的親弟弟,同父同母,一起長大。
他深知謝淵的為人,絕不是沉溺女色、行事荒唐之徒。
因此,過去幾日早朝上那些零零散散的指控和彈劾,他并未真正放在心上。
明眼人都看得出,做那些事的不是太子一黨,就是與柳家牽連甚深的官員,針對性太過明顯。
皇帝目前雖還不完全清楚太子和謝淵之間究竟因為什么有了這樣大的齟齬,但一邊是親兄弟,一邊是親兒子,在朝堂之上,他不好表現出太直白的偏袒。
正因如此,他干脆尋了個由頭,免了幾日的早朝,圖個清靜。
卻萬萬沒想到,謝景初竟會親自找上門來,之鑿鑿地說謝淵在外面養了外室?
謝淵不是把他的那個小王妃當了很多年的心上人么?
他是發瘋了還是被奪舍了,出去養外室?
皇帝一時半會兒沒作評價。
謝景初再次重重叩首,額頭與金磚相撞,發出清晰的響聲,“父皇!此事千真萬確,關乎皇室顏面,更關乎您與九皇叔的兄弟之情,兒臣豈敢有半句虛?若父皇尚有疑慮,可派遣人隨兒臣前往城北別院,一探究竟!”
他的神態和語氣實在太過誠懇堅定,皇帝不由得心生幾分懷疑。
難不成,是真的?
半信半疑,皇帝還是決定,按太子說的做。
是真是假,去了別院,也就水落石出了。
“曲凈!”
皇帝揚起聲調,吩咐:“你親自挑選一隊可靠的侍衛,隨太子往城北別院走一趟。”
他頓了頓,“若是靖王當真在別院私藏了女子,即刻帶進宮來見朕!”
曲凈聞也是一愣,慢了半拍,才應聲稱是。
他迅速點了一隊身手矯健、口風嚴密的精銳侍衛,一行人隨著謝景初,直撲城北方向。
謝景初策馬而行,只覺得意氣風發。
雖說天底下納妾養外室的男子不在少數,于尋常官員或富家子弟而,最多只是招致一些風流議論或御史不痛不癢的彈劾。
可他的這個九皇叔不同。
他過去多年堅持不娶,只早有心上人,天下多少人稱頌過他情深似海,甚至將他奉為癡情楷模。
如今娶妻了,卻在外面養外室,過去的美好形象瞬間崩塌,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即便外頭的女人是他的心上人,可他娶的,偏偏是沈藥。
沈家將軍府,滿門忠烈,在朝中頗有些威望。
上輩子,謝景初是與沈藥成親一年以后,以沈藥無有所出為由,納了顧棠梨為妾室。
如此要容易接受得多。
不像九皇叔,這才成親多久?
娶了她,卻傷害她。
許多武將都會為沈藥打抱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