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里,濃烈的消毒水味混雜著血腥味。
刺得人太陽穴突突直跳。
陸明和陸小山躺在病床上,身上被瀝青燒傷的毛幾乎剃光。
涂滿了藥膏,再用紗布一圈圈包裹起來,活像兩只剛出鍋的木乃伊。
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確良襯衫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床邊,一邊削著蘋果,一邊抹淚。
“你說你們父子倆,怎么就這樣了?這可怎么辦吶……”
她就是玉梔的姑媽,玉秀婷。
不久前剛從夜校趕回來,看到陸明和陸小山渾身瀝青被黏在地上,差點當場嚇暈過去。
求爺爺告奶奶,請人把他們拔出來,送進醫院,光是這醫藥費就先預付了一百。
聽醫生那口氣,他們傷勢嚴重,后續治療恐怕是個無底洞。
心里就愁得不行。
“嘆氣嘆氣,你就知道嘆氣!
沒用的東西,去把玉梔那小賤人抓過來,老子要剁掉她五根手指!”陸明對著玉秀婷怒吼。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個穿著花襯衫、嘴里叼著煙的男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眼角有一道恐怖的刀疤,隨著他咀嚼的動作,像一條蜈蚣在臉上蠕動。
身后跟著四五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也都個個神色不善。
來的,正是菜刀幫的老大——龍哥。
他一把揪住玉秀婷的衣領,將她從凳子上拎了起來,煙頭幾乎要戳到她眼睛里。
“你就是玉雯她姑媽?”
玉秀婷嚇得魂飛魄散,牙齒打顫:“我……我不是……”
“不是?”龍哥冷笑一聲,挑眉看向病床上的陸明。
“陸明,你他媽長本事了啊,敢把玉雯藏起來?
老子給你的五百塊,是讓你給我養老婆的,不是讓你揣進自己兜里吃香喝辣的!!”
陸明和陸小山嚇得差點尿了褲子。
“龍哥!龍哥饒命啊!”陸明涕淚橫流。
“不關我的事啊!是玉梔!是玉雯她那個姐姐,那個小賤人把她帶走了!
她還用瀝青潑我們,您看我們爺倆,都快被她整死了!”
“對對對!”陸小山跟著尖叫,“都是玉梔干的!您趕緊去找她,弄死她丫的!”
“玉梔?”龍哥瞇起眼睛,吐出一口濃重的煙圈,眼神陰鷙,“她住哪兒?”
父子倆同時抬手,指向玉秀婷:
“我老婆!她知道玉梔住哪兒!”
“對,我媽知道她在哪兒!”
玉秀婷嚇得魂都沒了,四肢癱軟在地。
“不不,我……不知道,我已經很久沒跟她來往了……”
龍哥抬起腳,狠狠踢在她的后腰上:“別廢話,帶路!”
玉秀婷疼得五官扭曲成一團。
龍哥身后一個小弟,從腰后抽出一把锃亮的菜刀,在手里拋了拋。
“再不站起來帶路,你這張臉是不想要了?”
玉秀婷瞅了眼那晃眼的刀光,立馬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哆哆嗦嗦地在前面帶路。
哐當!
龍哥一腳踹開江家院門,帶著人闖了進去。
王金桂和江翠翠還在為翡翠鐲子的事爭吵,被這陣仗嚇得心驚肉跳。
“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么?”王金桂尖叫著拿起掃帚,擋在自己身前。
龍哥的目光卻落在了江翠翠身上。
像黏膩的毒蛇,看得江翠翠渾身發毛。他嘿嘿一笑,伸出骯臟的手指,捏住了江翠翠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