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在午后的陽光下,顯得格外冰冷。
看得周衛國夫妻倆心里發毛。
玉梔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這房子,你們住了這么久,想必也住出感情了。
但這畢竟是我們家,你們只管搬走,剩下的我們自己來收拾。”
說完,她沒再看那兩人一眼,拉著還在氣憤中的弟妹,走出了外交部大院。
“姐!就這么算了?”玉雯氣得直咬牙,“他們憑什么住我們家,還那么說你?!”
玉梔的腳步沒有停,聲音里卻透著一股寒意。
“當然不能算了,我不但會讓他們主動搬走,還讓他們哭著求著,把房子還給我們。”
回到小洋樓,玉梔把自己關進了書房。
她沒有給賀悅卿打電話。
這點小事,如果還要他出面,那她也太沒用了。
為了丫丫,為了弟妹,她要把房子堂堂正正地拿回來。
晚飯時,玉梔才從書房出來。
臉上已經恢復了以往的恬靜,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嬌俏笑意。
她給玉雯和玉珩一人夾了一筷子紅燒肉,慢悠悠地開口。
“雯雯,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咱們院里的大人都說,咱們家后院那口老枯井,有點邪門?”
玉雯愣了一下,隨即想了起來。
“記得呀!他們說那口井以前淹死過人,一到陰雨天,晚上就能聽見井里有女人的哭聲!
可是爸爸說,根本沒那回事,都是以前特務留下來的傳,嚇唬人的!”
玉珩也想了起來,“姐……你,你提這個干嘛?怪嚇人的。”
玉梔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周叔叔一家既然敢鳩占鵲巢,就不應該怕。”
她放下筷子,看向弟妹,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明天,小五會開車送我們過去。
雯雯,你去找王奶奶家的孫女聊天,就說你昨晚做夢,夢見爸爸了。
爸爸說他想家了,但是家里太吵,他回不去。
珩珩,你去跟李伯伯家的幾個小子下棋,就說我們家后院枯井旁邊的槐樹,
晚上看著像個人影,風一吹還總掉葉子,沙沙的,跟腳步聲似的。”
玉雯和玉珩對視一眼,瞬間明白了姐姐的意圖,眼睛都亮了。
“姐,這能行嗎?”玉珩有點不確定,但臉上已經寫滿了躍躍欲試。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玉梔胸有成竹。
第二天,黑色的伏爾加轎車再次停在了外交部大院門口。
小五一不發地給玉梔打開車門。
那身板,那氣勢,比門口的警衛還威武。
引得不少路過的街坊鄰居頻頻側目。
玉梔沒急著去自己家,而是帶著弟妹,慢悠悠地在大院逛了起來。
遇到認識的長輩,她就停下來,恭恭敬敬地問好,只說父親平反了,他們準備搬回來。
對于自家房子被占的事,只字未提。
但那副受了委屈卻隱忍不發的模樣,比任何控訴都管用。
玉雯和玉珩按照計劃,分頭行動,把那些童年舊事和最近剛做的夢,不著痕跡地散播了出去。
人可畏,尤其是這種大院里。
不到半天,關于玉家老宅“不干凈”的傳聞,就添油加醋地傳遍了。
周衛國一家自然也聽到了風聲。
他老婆在廚房做飯,心里就直犯嘀咕,總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到了晚上,周莉莉從外面回來,一進院子就覺得陰森森的。
那株三角梅在夜色里張牙舞爪,后院的老槐樹更是黑黢黢一團。
風一吹,樹影搖晃,確實像極了一個人影。
“媽!我怎么聽見有人在哭啊?”周莉莉白著臉跑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