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我的是東梧皇的人,我入東梧為探,他派人殺我情理之中。”
至于這個孩子,是他們母子緣分淺。
“霍湛,你既有心與大淵交好,從前的事便過去了。”
她不也沒殺他給驚鴻報仇么。
又是要與他劃清界限的語氣,霍湛生出一股煩躁,“你究竟怎樣才肯跟我去看大夫?”
他退了一步,不是帶她走,而是先治好她。
殷九娘凝眸看他,“先前我身子的確出了問題,葉楨他們救了我,若你不尋我的麻煩,興許我還能活個幾十年。”
幾個月不見,這人腦子也丟了不成。
若她有事,楨兒他們哪里允她外出,只怕天涯海角的替她尋醫了。
霍湛是關心則亂。
聞,這才仔細打量她,見她面色紅潤,的確不似命不久矣的樣子。
“真好了?”
殷九娘只想早些打發他離開,點頭。
旋即就被男人來了個熊抱,是真的鐵鉗似的雙臂將她死死困住。
殷九娘武功算頂尖的,可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總是無力。
就像現在,好似五臟六腑都要勒變形了。
這是男人懲治她的手段之一,以往只要她令他不滿意,他便會如此抱她,亦或者按著她做羞辱的事。
每每在她憋的臉色通紅,喘不來氣時,他才會放開她,并嚴厲警告,“下次再犯,本王定活活勒死你。”
可那時她是他救下的奴仆,是他的妾室,她對他有所圖,只能容忍。
眼下,她是大淵的殷九娘,而他是東梧人。
殷九娘運起內力,一把掙脫開,“夠了,霍湛,你究竟想做什么?”
得知她性命無憂,霍湛心底的怨念又冒了出來,“你是我的女人,你說我想做什么,自是帶你回家。”
“我是大淵人,我的家就在大淵。”
她絕不會和他回去的。
“你若恨我盜取情報,盡管來殺我,但你眼下是東梧的君王,一舉一動都關系著兩國交往。”
殷九娘面上依舊平靜,“霍湛,我曾有機會殺你的,而你當知道,葉驚鴻在我心里的分量,你我的恩怨就此泯滅不好嗎?”
她不懼霍湛,可她不想激怒霍湛,引起兩國矛盾,不為別的。
因為驚鴻渴望天下太平無戰事。
因為楨兒的夫婿是未來皇帝,若霍湛再起戰事,謝霆舟少不得要焦頭爛額,連帶著楨兒跟著憂心。
白袍翻起,霍湛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扼住殷九娘的喉嚨,手臂往前一推,將她整個壓在墻上。
眼底的猩紅再起,眼神冷戾地仔細地打量她臉上的神情。
依舊只有疏離,沒有一絲不舍。
“幾年朝夕相處,換不來你一絲情意,殷九娘,你的心是石頭做的么?”
他湊近她,“做我妾室兩年,七百多個日夜,肌膚相親,水乳交融,是塊石頭也該焐化了,你怎能如此無情。
那葉驚鴻就那樣好,朕堂堂男兒還比不得她一個假男人,葉楨知道嗎?
她知道你之所以收她為徒,是因你心儀葉驚鴻,求而不得,這才將葉驚鴻替你選的徒兒視若珍寶。
她知道你對她的疼愛,皆因你喜歡葉驚鴻,愛屋及烏……”
“啪!”
一巴掌甩在霍湛臉上,殷九娘眼底有慌亂,“你卑鄙無恥。”
是,她的確喜歡過葉驚鴻。
父母去世后,外家幫著哥哥奪權,昔日敬她為大小姐的人,紛紛投向哥哥陣營,將她算計出了玄音閣。
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沒了爹娘,沒了親人,沒了家,還要面對無窮無盡的算計和苦難。
她只能拋繡球擇婿,尋求助力。
若不是葉驚鴻,殷九娘早就被玄音閣昔日仇敵撕碎碾碎了。
那時候男子打扮的葉驚鴻于她,猶如天神降臨,她幫她重回玄音閣,幫她站穩腳跟。
少年慕艾,得了這樣一位良婿,她芳心如何守得住,可在她動情之后,才知原來那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女子。
縱然如此,有了那樣一個人在前,她如何還看得上別的男子,如何還能收得回自己的心。
驚鴻察覺她的心思后,沒有戳穿,卻遠遁出海去了大魏。
之后的那些歲月里,她見驚鴻孤身一人,既自責是自己的心思害了驚鴻,又不可抑制的想同她在一起。
彼時,連她都分不清,她想跟著她,究竟是因為慕愛,還是葉驚鴻能給她安全感,亦或者,她早已成了她的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起初,她收葉楨為徒,的確是因為葉驚鴻,可人非草木,葉楨又那樣貼心,她早已將她當做另一個親人。
霍湛不知何時查了她,得知她和葉驚鴻的過往,堅定認為她不在意他,是因她愛著葉驚鴻。
他對她無情,卻自尊心作祟,非要和驚鴻比個高下,最見她受不了的是,他尋來許多春宮圖,按著她夜夜照著那些姿勢來,美名其曰是讓她知曉男子的好,于她來說是無盡的羞辱。
也更讓她覺得自己對驚鴻的心思,有多臟污。
眼下,他還拿這些事威脅她。
殷九娘不怕葉楨誤會,他們師徒多年,不會這點信任都無。
但她不愿葉楨知道自己對葉驚鴻那道不清說不明的心思,因她自己都覺得齷齪。
可她也不愿一直被霍湛拿捏,“是,她的確比你好千倍萬倍,你連給她提鞋都不配。”
霍湛那樣清高的人,被她如此比較,往后不會再拿此說事了吧。
可她沒想到,霍湛說的卻是,“你不愿跟我,是因你覺得是我殺了她,可若葉驚鴻的死另有蹊蹺,與我無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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