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敵軍在臨近,而邯州城、常林關兩處申援的軍報也陸續飛來。
西延總共就剩二十三萬左右的駐兵,除了西延城的五萬,還有落星岱與盤龍嶺各三萬外,其余數處關城不過三四萬兵力。
西齊與西燕結盟,兵勢自然雄厚。
這二十三萬兵馬無論如何調度,都只是杯水車薪,難以抵御兩國盟軍的鐵蹄。
江箐珂一個頭兩個大。
只能先派人快馬加鞭,去給支援李玄堯的那隊兵馬送信,同時也給京城送了加急戰報,請求兵力支援。
可什么都不做,干等援兵到,顯然是不行的。
江箐珂與其他將領看著輿圖,一同商量對策。
落星岱與盤龍嶺皆是依山而建的關城,屬于易守難攻之地。
加上接連下了幾日的大雪,山高路滑,敵軍暫時不會打落星岱和盤龍嶺的主意。
而邯州城和常林關也不能置之不管,定是要分派兵力前去支援的。
各處關城的形勢都很緊張,西延城自是無處可調遣兵力,來抵御即將壓境的十萬大軍。
保險起見,江箐珂下了決定。
西延城距離盤龍嶺和落星岱最近,她派出一萬兵馬,護送西延城中的所有百姓,自小東門出城,連夜趕赴盤龍嶺和落星岱兩個關城,暫避戰亂。
再從盤龍嶺和落星岱分別調遣一萬重騎兵馬去支援邯州城、常林關。
剩下的四萬兵力,則陪著她一同鎮守西延城。
一時間,黃昏時分的西延城內,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背著行囊,拖家帶口,爭相朝小東門疾走奔呼的百姓。
而大戶人家則是一輛接著一輛的馬車,聚集在西延城的小東門,等著城門大開放行。
將軍府上下亦在逃城之流中。
馬車上,江箐瑤掀開車窗,望著車外的場景。
車內,白隱抱著江翊安坐在邊邊上,張氏則坐在江箐瑤的身側,沒好眼色地盯著白隱。
白隱從容坦然,任張氏如何瞪、如何瞧,臉上都沒有半點情緒起伏,只顧著哄逗懷里的江翊安。
江箐瑤嘆了口氣,關上車窗,低頭若有所思地糾結著什么。
半晌,她開口道:“我們都走了,阿姐怎么辦?”
張氏嗔了江箐瑤一眼,伸手用力點了下她的腦門兒。
“十萬大軍都到正西門外了,你還管她怎么辦?”
“忘了江箐珂從小是如何欺負你和江昱的了?”
江箐瑤低頭不語,雙手用力卷著帕子。
又過了片刻,她抬眸看向江翊安,伸手從白隱懷里將孩子抱了過來。
她陪著江翊安玩了一會兒后,又神色不舍地將孩子送到了張氏懷里。
適時,車外傳來帶兵將領的一聲高喝。
“所有風燈、提燈的燭火都熄了,想活命,出了城門都不許出聲。”
待車外的話音剛落,便聽厚重的城門吱呀而開的聲響。
“忙煩阿娘幫我照顧好翊安。”
話落,江箐瑤便披著斗篷要下車。
張氏見情形不對,立馬抓住她的手,驚慌失措道:“瑤兒,你這是要去做什么?”
江箐瑤回道:“我也姓江,江家的兒女豈能當貪生怕死的孬種。阿姐可以帶兵守城,那我也可以。”
張氏聽了感到荒誕至極。
“你可以什么啊?”
“憑你那三腳貓功夫,能帶兵殺敵?”
她眸眼濕紅,死攥著江箐瑤的手不放。
“你這孩子到底是犯了什么傻?”
“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留下阿娘和翊安怎么辦?”
江箐瑤用力抽回手。
“阿兄和江昱都不在,城里就剩江箐珂自己,再怎么說也是阿姐,與我從小打到大,豈能丟下她一個人,我們自己逃。”
“我雖不懂打仗之事,可也知曉江家從不做逃兵,不會丟棄任何一座城。”
“要怪也怪阿娘,誰讓你嫁了江家,生了我。”
張氏抱著江翊安,開始拍大腿哭了起來。
“你就舍得阿娘?”
江箐瑤也忍不住流淚道:“可沒人可憐現在的阿姐啊。我去陪著她,幫不了什么,在旁邊好歹也是個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