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頭來,江箐珂摸了摸肚子,繞開那箭靶子,緊步向前,逃也似地離開了李玄堯的視線。
谷豐不敢跟喜晴吆喝,只能拉著拖車,走到喜晴身前,擋住她的視線,然后把氣撒到北燕的兵將身上。
他扯著脖子,大聲磕巴。
“把,把,把把把衣,衣衣衣服,穿,穿穿上!”
“大大大,大冬天,嘚嘚嘚嘚瑟,什,什什什么!”
“粗,粗粗粗,粗俗!”
北燕兵將有人聽了不愿意,停下手中的操練,揚聲跟谷豐叫板調笑。
“自己不夠爺們兒,還有臉嫌我們嘚瑟?”
“有種,你你你你,也,也,脫脫脫,脫給我們看啊。”
一陣哄笑聲起,笑得谷豐臉紅脖子粗。
可惜他磕巴,吵架吵不過人家,便手指著學他磕巴的人,回嗆道:“等,等,等著!我,我,我,我打,打打服你!”
畢,他便黑著臉,拉著喜晴往前走。
號令聲起,沙場上繼續哼哼哈哈地練起兵來。
一場花癡引起的小風波看似停歇,其實仍在醞釀。
江箐珂帶著曹公公,還有府上的人,一同忙著包餃子時,白隱被谷豐帶到了軍營里的一間屋子。
厚厚的棉布簾掀起又撂下,谷豐退出,屋子里便僅剩白隱與李玄堯二人。
爐子里炭火燒得正旺,而茶桌上則擺著棋盤。
棋盤上,黑白點綴,李玄堯正與自己下著棋。
白隱恢復了慣往的姿態神色,走過去,沖著李玄堯拱手,謙恭施了一禮。
“白隱,見過主君。”
李玄堯頭也不抬,慢聲道:“坐下來,下盤棋。”
白隱從命落座,審度了一眼棋局后,從棋盒里捏出一枚白子,破了李玄堯一個棋眼。
李玄堯摩挲著手中的那枚黑玉棋子,一邊瞧著棋盤,一邊問白隱:“先生打算裝到何時?”
白隱心中有愧,立刻道:“草民不配先生二字。”
李玄堯面色如水,漠聲回:“論學識,配得上。”
白隱默了片刻,又問李玄堯:“主君就不恨我?”
一聲哂笑化恩仇,李玄堯語氣輕松。
“先生不是曾說過,天下事無恒久之盟,亦無不共戴天之仇。世人皆懂審時度勢、趨利避害,故友可為敵,敵亦能成友。”
“我審時度勢,趨利避害,故覺先生尚可為友。”
白隱溫和一笑,回道:“主君胸懷若此,如今又發聲能,必會是眾望所歸,穩坐江山。”
雙色的眸眼微動,李玄堯重提:“先生還未回答剛才的問題,到底要裝到何時?”
眉間染上愁意,白隱嘆氣道:“待她與劉公子退婚后吧。”
李玄堯追問。
“江箐瑤退掉婚事之后呢,先生又當如何?”
白隱默而不。
李玄堯繼續道:“張氏終有老死那一日,可江箐瑤活一輩子,這殺父之仇她便會記一輩子。”
“你二人在一起,就算再如何刻意去忽略,去尋找各種原諒你的托辭,殺父之仇都是無法跨越的心坎,終究是互相折磨罷了,尤其對江箐瑤來說。”
捏棋,落棋,白隱心如明鏡。
他抬眸直直看向李玄堯,“主君尋我來定不只是為了說這些吧,有什么話,盡管明說。”
“不愧是先生。”
李玄堯點頭笑得清淺,開門見山。
“先生和江箐瑤的事,我有解,但前提是,先生要愿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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