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么大,天又這么黑,江翊安又那么小,他定是怕極了。
各種不好的可能陸續在腦海里閃現,江箐瑤的心就揪著疼,好像根本活不下去了一樣。
推開白隱的手,江箐瑤抱著江翊苒繼續哭尋。
“翊安!”
“你在哪兒,阿娘在這里啊?”
白隱跨步跟上,用力抓住了江箐瑤的手臂。
“先帶翊苒回家。”
江箐瑤發泄著情緒,對著白隱大吼:“放開我!我要找翊安。”
一直護在左右的喜晴也跟著勸道:“二小姐,谷豐已趕去通知皇上了,皇上定會派人幫著尋找小少爺。”
“翊苒還小,你看她現在哭成這樣子,定是嚇壞了,二小姐還是先回家,說不定翊安自己找回家也說不定。”
此時的江箐瑤什么都聽不進去,她倔強地搖頭。
“不行,我一定要找到翊安再回去。”
焦急和怒火沖到,白隱雙手捧著江箐瑤的頭,拔著聲調喝道:“回去!街上這么亂,連翊苒都丟了,怎么辦?”
聲色俱厲的高喝,驚得江箐瑤身體一顫,抱著嚎啕大哭的江翊苒怔怔地看著白隱。
看著她那模樣,白隱又愧疚不已,后悔自己剛剛對她喊得太大聲。
放下所有的顧慮和斟酌,白隱將母女二人一把抱進懷里。
“乖乖回去等著。”
他俯首在她耳邊承諾。
“我一定會找到翊安,帶他回家。”
江箐瑤沒有反抗,也沒有拒絕,她就靜靜地靠在白隱的懷里流著淚。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就像是突然間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無比依賴對方的胸懷,愿意相信這個整日來她家借東西、對她圖謀不軌的奇怪鄰居。
江箐瑤跟著喜晴,在幾個侍衛的護送下走了。
白隱則站在亂成一鍋粥的街巷中央,轉身環顧,打量著周遭的環境和形勢。
長街上的人群已散得七七八八。
不遠處,兩輛燃著熊熊烈火的花燈車仍堵在拱橋兩側。
橋下一場廝殺剛剛停歇,趕在花燈車的火勢蔓延前,李玄堯帶著手下,用長槍合力將花燈車挑下了橋,救下了被圍困在橋上的百姓。
看著眼前的街巷,白隱在腦海中推演當時的情形,并迅速做著判斷。
若是有人尋仇報復,直接沖著他來便是,何須大費周折地擠在熙攘的人群中,趁亂把孩子擄走?
且對方有本事能查到他的妻兒是誰,又怎會查不出他現在姓甚名誰,家住在何處?
既有這等本事,自然是直接殺了他最痛快。
這才符合復仇之人的邏輯。
所以,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花車爆炸時,百姓們推搡逃竄,謝太醫疏忽大意,使得江翊安被人流沖散,走失在街頭。
二是有人故意趁亂抱走了江翊安,比如那些牙子或牙婆。
人多混亂之處,正是這些人的混跡之地,因為最好下手。
白隱最怕的便是這第二種。
若一旦帶著江翊安離開京城,那尋起來簡直是大海撈針。
可京城一百零八坊,想快速找到一個人,又是何其地難。
白隱只能求李玄堯,借用皇權之力。
急步尋到李玄堯面前,白隱甩袍跪地相求。
聽明事情經過,李玄堯當即下令。
“曹公公,速速傳朕口諭下去,明日封城,無朕旨意,不得擅自大開城門放行。”
“奴才遵命。”
“谷俊、谷昭、谷羽、南星,你四人先各帶百人,從江翊安失蹤的那處順著各街各巷先去找人,勿要太過張揚!一有消息,速速派人來大理寺稟報。”
四人齊聲領命而去。
是時,穆珩開口提議。
“若江翊安是在花車爆炸后丟失的,不妨先問問看守在各街口、巷口和坊口的金吾衛,看是否有人見過江翊安,或有人帶著他離開。”
聞,李玄堯又將相關金吾衛叫來問話。
聽了白隱對江翊安的相貌和衣著描述后,有個金吾衛站了出來。
“啟稟皇上,屬下好像有見到過祭酒大人所說的男童。”
“但當時屬下看到是一對夫婦帶著那孩子,便未生出任何疑心。”
“唯一引起屬下注意的是,別的孩子都嚇得哇哇大哭,可那孩子由那男子抱著,昏昏沉沉地趴在男子的肩頭,好像是困得要睡著了,而且,在經過我身前時,從那孩子手里掉下一樣東西來。”
“屬下當時撿起后,本想送上去的,可那對夫婦似是因為廟會上的禍亂受到驚嚇,抱著那孩子跑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