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視線落在趙蓉兒烏黑的發頂,看著她這些時日稍稍圓潤的臉頰。
跟著蕭柳欽就這么好嗎?
這兒可是戰場!
蕭柳欽就能讓她待在這地方,可見并不在意她的生死。
還有……
李顯思緒頓住。
他忽然看見了趙蓉兒看向蕭柳欽的眼神。
不知是不是這段時日禁足的緣故,反叫人常常想起從前。
那幾年里,這樣的神情是獨屬于他的。
也是此刻,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
不是他不要,而是他切切實實地失去了些什么。
意識到這點,李顯臉色微沉,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李顯的脾氣無人在意。
蕭柳欽上前,輕拍了趙蓉兒的手臂,兩人一齊走了幾步。
“你先回去歇著,他來的突然,前后沒個小半天,安頓不下來。”
兩人原本說好了,晌午若無事,蕭柳欽領著她去城墻上看看。
現在有了不速之客,也只能擱置。
“這些都是小事,你能避就避著些,咱們雖不懼他,卻沒必要平白壞了心情。”
“這些我都曉得,看見孫康平沒,有他哄著呢。”
蕭柳欽下頜微抬,指了指微躬著身子,跟在李顯身側的孫康平。
趙蓉兒悶笑兩聲。
“孫大人這兩日不是病了嗎,聽說連家門都沒怎么出過,大大小小的事情還是師爺跟著在忙,怎么,太子殿下一來,倒成了治病良方?”
兩人在后面說小話,間或有視線投來,卻無人理會。
“叛軍還有兵馬正在往這邊趕?”
聽了如今的情形,李顯當即質問,“現在城外只剩丁點兒的人,為何不一鼓作氣,直接除盡?”
“莫非,蕭將軍是想等余下的人過來,好叫他們匯合?”
“我確實在等。”
蕭柳欽在趙蓉兒面前答應得好好的,一轉頭,說話半句迂回都沒有。
李顯下一句還沒出來,周晟接了話。
“這是我們共同商議的,若是將此地的楚軍盡數殲滅,余下的人就地隱蔽,反而難以除盡。”
“與其留下隱患,倒不如吊著他們,剩下的人便以為還有機會,才能全力趕來。”
這明顯就是站在蕭柳欽一邊了,否則即便是說明情況,也有委婉的說辭。
李顯咬牙切齒,卻不能將周晟如何。
他知道蕭柳欽的斤兩,只要不耽擱大事,語上奚落幾句即便是傳到皇帝面前,也不會當回事。
周晟卻不同。
攬月將軍二十年前就名聲大噪,誰知道他隱姓埋名的這么多年在做什么。
朝堂之外,多的是江湖勢力,保不齊他就是哪門哪派的人。
幸好眼前沒人知道李顯在想什么,否則恐怕要笑掉大牙。
周晟占著他姑父的身份十幾年,不說見面多勤了,年節宴會總是要遇上的。
然而就是這樣的關系,李顯卻沒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將軍果真思慮周全,不知您尊姓大名?這‘攬月’二字未免生疏了些。”
三兩語說著,李顯就起了拉攏的心思。
周晟的神情被面具遮著,看得并不真切,“不過閑散之人,殿下不必在意。”
李顯碰了釘子,也不惱。
“孫大人在這兒就好,讓他先同孤說說這邊的情況,你們都去忙吧。”
初來乍到,孫康平既然有意示好,李顯就要將他的價值發揮到極致。
孫康平還當是什么好事,喜滋滋地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