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清篤目光沉靜的迎上郭靖不解的眼神,聲音不疾不徐的道:“師兄,你需明白,《武穆遺書》乃岳王爺當年憂心國難,為大宋朝廷樞密院和統兵將領所著的兵家秘典!它所著眼的,是堂堂正正的兩軍對壘,是金戈鐵馬之間,大軍團調度廝殺的堂皇正道!可咱們…”
鹿清篤環視議事廳內或凝神靜聽、或若有所思的一眾武林高手,笑道:“咱們這些人,都是江湖草莽,游俠豪客,在正面戰場上,一身功夫反倒像是被鎖入了這堂堂軍陣的鐵柜之中!難以施展所長,一身本事,便生生打了個對折!”
他豁然起身,指著輿圖上代表蒙古大軍席卷而來的重重紅叉,聲音帶著金石之音:“諸位雖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誰人不知,當蒙古鐵騎千萬人踏過,鐵蹄如雷,箭矢蔽日之際,任你修為通天,劍術通神,置身其中也只如驚濤駭浪里的一葉扁舟,單人獨馬之力確實難挽狂瀾!然而……”
鹿清篤目光灼灼,如同暗夜中的星火:“然則江湖兒女,一身本領豈是尋常兵卒可比?單論個人之勇,飛檐走壁,趨退如電,殺人于方寸之間,于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或許不易,但要攪他個天翻地覆,我們的優勢,正在此處!”
雖然未曾翻閱過什么曠世兵書,但生在紅旗下長在新中國的鹿清篤,對“游擊”戰斗了解,可比這些武林中人強多了。
眼見己方聚攏了如此眾多一等一的高手,若不能讓這抗蒙戰場上演一出由這些江湖豪客主演的《抗日奇俠》,豈不是暴殄天物,浪費了這千載難逢的“群英薈萃”?
“師兄!弟有一策,名曰‘攪海翻江’!專為諸位身懷絕藝的俠義道量身定做,定能令敵軍晝夜難安,拖慢蒙軍行兵速度,為百姓避難,為襄陽堅固城防爭得彌足珍貴之時日!更能重挫蒙古大軍銳氣鋒芒!”
緊接著,鹿清篤便將那套脫胎于后世游擊精髓的策略,和自己能想到的一些方法一一講出。
廳內先是一陣死寂。針落可聞。
片刻之后,洪七公猛地吸了一口涼氣,指著鹿清篤,苦笑著搖頭嘆道:“小子,你這主意又是下毒壞水,又是夜襲亂敵,好的:不好的,什么招式都用上,當真無所不用其極!這做派,聽著怎么跟老毒物歐陽鋒那毒如蛇蝎、刁鉆詭異的路數倒有七八分相似了!”
洪七公語氣雖怪,卻絕無半分責備之意。這位蓋世奇俠深知戰陣無情,為了大節所在,些許江湖規矩當放則放。
只是他一生光明磊落,驟然聽得如此“邪氣”的奇謀,一時在道義觀念上,尚需些許適應罷了。
郭靖卻已聽入了神。他濃眉緊鎖,目光在地圖上游移,手指亦隨著鹿清篤的描述輕點那些要害之處。漸漸地,一絲如撥云見日般的亮光在他沉毅的眼中閃現出來。
“妙啊!”
郭靖猛地一拍案幾,聲如洪鐘,震得杯盞微響,“我這許多年來,嘔心瀝血鉆研守城之道,一門心思只想著如何在城頭墻下攔住蒙古人的千軍萬馬,竟忽略了我等江湖豪客自身之長處!正如師弟所,我等若以己之短,攻彼之長,自然捉襟見肘!而若揚長避短,在敵后如鬼如魅,專打其要害軟肋……此計大妙!實乃奇策!”
郭靖眼中精光四射,但隨即又被凝重取代,“只是……這其中每一步皆是深入龍潭虎穴,步步驚心,兇險異常!務須慎之又慎!”
“師兄放心!”
鹿清篤抱拳正色道,“弟亦深知其中險惡,豈敢輕忽?故而此策,并非廣邀同道,而是只取精銳!我意在群雄中,精挑細選身負絕藝、心思機敏的好手,組成一支來去無蹤的‘游擊隊’!便如那黑夜中的幽靈,縱不能大量殺敵,也能令那蒙軍暈頭轉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鹿大哥!”
楊過已豁然起身!他一路風塵趕來襄陽,為的就是殺敵保國,此刻聞得此策,當下毛遂自薦。
“你方才所的精銳好手里-->>,應該有我楊過吧?”
鹿清篤看著楊過,心中暗道:“要是你小子能苦練一門飛石絕技,隔著七八百步一石頭崩了蒙古大汗,那不比在這兒磨洋工強一萬倍?”
然而他更清楚,《神雕》那結局不過是金庸老先生為應和史實,強行給楊過按上的輝煌。
若敵軍統帥真有那般好殺,當年重陽祖師抗金也不會失敗,管你什么大遼、大金還是大元,我中原高手輪番伺候上去,什么大金皇帝、蒙古大汗,見一個殺一個,何至于讓大宋淪落至此。
將心中妄念散去,鹿清篤朗聲道:“楊兄弟你身手了得,為人機敏過人,正是我這游擊隊不可或缺的‘先鋒探馬’!你不請纓,我也要揪著你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