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少林寺藏龍臥虎,千年禪宗祖庭,果非虛名!貧道欽佩!”鹿清篤由衷贊嘆,眼中閃爍著識才的喜悅。
僧人連忙雙手合十,赧然道:“真人過譽!折煞小僧了!小僧在寺中資歷淺薄,不過是看守經樓的微末雜役。此次忽必烈王爺力邀,寺中長老不愿涉此爭端紛擾,才將小僧推了出來,權作應付。小僧此行,只為開開眼界,絕無爭勝之念。”
這僧人語謙恭,神態真誠,毫無作偽,鹿清篤心中感慨更深,看破其修為境界,贊道:“大師這份‘不爭’之心,澄澈如鏡,已是無上功德,足令此間許多自詡高人者慚愧了。”
說著,鹿清篤環視帳內,看著那些閉目端坐卻心弦緊繃的佛道大能,語氣帶上一絲真摯:“實不相瞞,我全真教亦主張三教合一。儒家‘正心’、佛門‘空性’、道法‘自然’,三家本源皆是導人向善修心,若非……”
鹿清篤話鋒微妙一頓,目光似無意掃過帳外那高聳的經壇頂層,“若非勢成騎虎,貧道又何嘗愿做此勞神費力、徒增業障的口舌之爭?”
覺遠深以為然地用力點頭,眼中閃爍著找到知己的光芒:“真人所極是!真人所極是!佛陀垂慈,天尊護佑,所謂大道相通,導人清凈!能在此地得聞真人高論,小僧此行已是足矣!”
鹿清篤看著這位純粹質樸的僧侶,心中好感愈增。正欲再深入討論幾句,卻猛地一拍額頭,失笑道:
“哎呀,糊涂!與大師相談甚歡,竟忘通報名號,貧道失禮了!”他整肅衣冠,對著僧人鄭重地行了一個道門稽首禮:
“貧道全真道士,俗姓鹿,道號清篤。敢問大師尊號?”
對面的僧人早已從旁人的議論中猜到鹿清篤大有來頭,卻萬沒料到竟是全真魁首當面,一時間手足無措,慌得連忙還禮,口誦佛號:
“阿彌陀佛!小僧……小僧覺遠,乃是少林弟子,不知是掌教真人當面,失禮失禮!”
“覺遠?!”
鹿清篤眼神瞬間凝固,內心如同被一道無聲的驚雷劈中!
雖然這個名字在江湖上寂寂無名,但對熟知“未來”的他而,知道覺遠這個名字后面,可是連著一位橫跨百年,開宗立派,成為泰山北斗的蓋世奇才!
沒想到,自己眼前這位謙和如璞玉的年輕僧人,竟是未來那震古爍今的武當祖師,張三豐的授業恩師。
鹿清篤心湖翻騰,脫口而出:“敢問大師……可曾收授衣缽弟子?”
覺遠被他這一問問得一呆,隨即溫和笑道:“真人取笑了。小僧位卑職微,只夠看守經樓、灑掃庭院,在寺中還沒夠資格登壇講解,又何談什么收徒傳法呢?”
鹿清篤這才恍然,暗自自嘲太過心急,那三豐真人張君寶,比小郭襄還要小三四歲,嗯如今郭襄也不過五歲,張君寶只怕還在光屁股呢。
一想到那未來名垂千古的大宗師本人,此刻可能正光著屁股吮手指,鹿清篤只覺得無比有趣,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忍俊不禁的古怪笑意。
就在這時……
“當——!”
一聲沉重無比、如同來自遠古洪荒的銅罄巨響,猛地撕裂了整個和林城上空的寂靜!
那聲浪帶著無上的權威與磅礴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巨浪,狠狠撞進每個人的耳膜與心神,無可置疑地向所有人宣告:
這場牽動整個蒙古帝國目光、決定無數人命運的佛道大辯!
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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