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要培養出一批撒切爾那樣的鐵娘子,先不管秦牧愿不愿意,反正不現實。
但要是能培養幾個居里夫人,那還是很有意義的。
女子無才便是德。反正數理化之類的,在儒家看來也算不才什么正經的“才”,就讓女子學習一下,也不影響她們的德。
當然,這事說來輕松,但讓女子入學,這絕對是一個雷區,輕易碰不得。
秦牧也只是暫時想一想,絕不會貿然去辦什么正規的女子學校。不過呢,是不是可以讓民間辦一點畫繡學校、紡織學校呢?或叫培訓班什么的。
叫什么不重要,只要能通過這些培訓班開設一些文化課就行了。也不求讓所有的女子都能入學,慢慢覆蓋就好。
更不求讓所有進入培訓班的女子都變成高學識的人,更別指望立即出多少個居里夫人。
蒹葭殿里,秦牧提筆,在紙上寫下兩個人的名字:孟子、歐陽修。
柳如是看了,忍不住暗暗思索,皇帝寫下這兩個人的名字有何用意。
秦牧隨口問道:“如是啊,你看出什么來了嗎?”
孟子和歐陽修都是有大學問的人,在歷史上有著崇高的地位,但柳如是感覺秦牧問的不是這一點,有大學問的人還很多,何以他單列出歐陽修和孟子呢?
柳如是那如水的目光流淌到秦牧身上時。忽然有所感悟,無論是孟子,還是歐陽修。和當今的皇帝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自幼喪父,由母親一手拉扯大。
孟子小時候,居住的地方離墓地很近,孟子學了些祭拜之類的事,玩起辦理喪事的游戲。他的母親說:“這個地方不適合孩子居住。”于是將家搬到集市旁,孟子學了些做買賣和屠殺的東西。母親又想:“這個地方還是不適合孩子居住。”又將家搬到學宮旁邊。孟子學習會了在朝廷上鞠躬行禮及進退的禮節。孟母說:“這才是孩子居住的地方。”就在這里定居下來了。這就是孟母三遷的故事。
至于歐陽修一樣是自幼喪父,好在母親鄭氏是受過教育的大家閨秀。家里窮,買不起筆墨紙硯,就用荻稈在沙地上教歐陽修讀書寫字,總算讓童年的歐陽修接受到了基本的教育。
柳如是想想這些。不知為何,眼眶突然有些紅,她嘆道:“陛下是要強調孟母三遷和畫荻教子的典故嗎?”
秦牧點點頭道:“都說子不教,父之過,但實際上,父親主外,往往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在孩子身邊。母親才是孩子的第一個老師。從孟母三遷到畫荻教子的故事,可見一個母親對孩子的一生影響是多么的重大。試想一下,若是有沒這樣的母親。我華夏會有孟圣嗎?會有歐陽文正公這樣的文壇巨匠嗎?相夫教子,相夫教子,若是自己就是個渾渾噩噩的文盲。怎么教子?”
柳如是終于確定,秦牧是要辦女校了,但這件事一定會遭到天下人反對的,她擔心地說道:“陛下用心是好的,但此事恐怕行不通。”
“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路了。關鍵就在于誰先去走?怎么走?”
“陛下,此事還望陛下三思而后行。再者說了,司法改革和教官考核還在推進當中,還有學官的培訓考核,都涉及到數理化等自然學科;
上次要設立司法學院,就已經引起了巨大的風波,陛下多管齊下,才總算把那場風波壓下,現在官員考核中加入數理化等自然學科的內容,儒學獨尊的地位實際上遭到了極大的挑戰。
婢子想來,這主要是考核的部門還限于都水監、軍器監這兩個不被注重的部門,才沒有引起很大的反彈,但這種考核一旦向核心的部門推進,加上接受考核的部門官員越來越多,就沒這么簡單了。
以上是對一些特殊的部門的考核,或許還有理可說,但對全天下的學官進行培訓考核,考核的內容也包括數理化這些科目,這才真正會引起那些儒家衛道士的不滿。
陛下請想,歷來各縣的官學,教的都是儒家經義,現在突然要教諭、訓導、囑托學習要考核數理化,有心人不難想到,陛下這是在為將來在官學中全面推行數理化教學做準備。”
是的,對官學下手,這其實上相當于是釜底抽薪,徹底顛覆儒學獨尊的地位。秦牧剛剛給學官加了俸,學官還滿懷感激,加上現在只是在南京開始培訓考核,各地的學官還不盡然知道,因此沒有形成反對的陣線。
這件事,秦牧推行起來,動作不大,其實還是很謹慎的,但不管你再謹慎,一種新的思想的產生,必然會遭到保守的思想的反對,這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