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不是的……
時知渺以為他不說出真相只是為了氣她,膈應她,不是這么簡單的,是有別的原因的。
可是事情過去這么多年,想要再重新提起,又不知道該從何說。
而且說了,時知渺也未必就會原諒。
就像這件事,他真的以為她聽到之后會高興,可她卻是這么崩潰。
她最后看他的那個眼神,讓徐斯禮覺得……覺得他們再也不可能了一樣。
“……”
徐斯禮抽完了一根煙,就又取了一支煙,繼續點上。
才吸了一口,就不受控制地咳起來。
他用手指將煙頭揉滅,邁步上了二樓。
他的腳步很輕很輕,生怕被察覺到一樣。
到了門前,他往里面看,沒有看到時知渺。
他愣了一下,目光落在窗戶上,頓時就萌生出她跳窗離開的念頭,他整顆心都往下墜,立刻推開門跑進去!
他到了落地窗邊,撩開窗簾往下看。
外面的暴雨還沒有停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見。
眼尾無意識一掃,這才看到地毯上有一條尾巴。
“……”
徐斯禮蹲下身,看到時知渺抱著蒲公英睡在床底的地毯上,半個身子都藏在了里面。
她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背也繃得很緊,緊到能看見她兩邊凸出的蝴蝶骨。
徐斯禮伸手,想要碰她,但又怕驚醒了她,她會更加抗拒,只能將被子從床上拉下來,蓋在她的身上。
……
時知渺做了一個夢。
夢見北城下雪了。
北城雖然位于北方,但并不是每個冬季都下雪,上一場雪還是前年。
那場雪很大,地上的積雪也很厚,沒過她的腳踝,她每走一步,都感覺要被凍住,刺骨的冰冷不斷往她的皮肉里鉆。
她走了幾步,就走不下去,重重摔在雪地里,并且再也爬不起來,好在有路人發現了她,連忙將她拽起來。
但她一點支撐的力氣都沒有,好心的阿姨一邊攙扶著她到路邊的便利店休息,一邊說: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一點力氣都沒有?是餓太久沒有吃飯嗎?”
時知渺恍恍惚惚的,這才意識到,是啊,自己怎么一點力氣都沒有……
也是那天之后,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是病了。
一場沒有病因的病,讓她沒有力氣,沒有食欲,沒有任何念頭,像花瓶里的一枝花,不斷地枯萎下去。
她唯一想到的自救辦法就是給陳紓禾打電話。
陳紓禾帶她去看的心理醫生。
那天她沒有哭,陳紓禾卻哭得很厲害。
一會兒說要買張機票飛去美國殺了徐斯禮,一會兒又說要買幾桶汽油去潑秋日大道那棟別墅,把那對母女燒死。
可是到最后,能做的只是抱著她哭,跟她說沒關系的,能治好的,她陪著她。
只是那個時候的時知渺,覺得自己不會好了。
或者說,從15歲那年,那場帶走她爸媽的大火開始,她就好不了了。
只不過徐斯禮用甜蜜語和糖衣炮彈將她拉出來,讓她短暫地見到了陽光。
可也是徐斯禮,一腳將她踹回那個深淵里。
她沒有力氣再爬出去第二次。
·
時知渺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她一個人蜷縮坐在地上睡著,連蒲公英都不在她身邊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