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展示的數據是基于理想狀態下,在實際臨床應用中,面對復雜病例或者罕見病,模型的誤判率是多少?有沒有具體的壓力測試數據?”
徐斯禮一句話就精準地戳中了ai醫療落地的關鍵痛點之一。
孫醫生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剛才在銀行門口她就覺得徐總臉色不好看,果然逮到機會就開始刁難他們……
大主任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時知渺。
時知渺與徐斯禮對視一眼,而后調出另一組數據:
“徐總的問題很關鍵,這是我們針對復雜病例和罕見病進行的專項壓力測試結果。在非典型病例上,模型的敏感性確實會下降約15至20個百分點。我們爭取投資,正是為了引入更多的復雜病例,升級模型。”
徐斯禮挑了一下眉,緊接著又問第二個問題:
“當ai的診斷建議與主治醫生的判斷出現分歧,最終導致醫療事故時,責任又該怎么劃分?你們在法律風險規避上做了什么預案?”
臺下的技術員和產品經理臉色都有些發白——這個問題很尖銳。
時知渺回答:“我們的核心理念一直是‘ai輔助,醫生決策’。”
“系統在任何情況下都只是提供參考意見,最終的診斷和治療決策權始終掌握在具有執業資格證書的醫生手中,在用戶協議和法律條款中,都會明確規定這一點。”
“同時,系統會完整記錄每一次ai分析的過程,作為后續追溯的依據。我們也在積極與法律專家和相關部門溝通,共同探討和制定更加完善的行業責任界定標準。”
時知渺的回答非常專業,條理也十分清晰。
別說是傾聽方了,就是北華醫院這邊都有些許驚訝。
雖然這些的確是他們產品里有的,但屬于技術員的范疇,并沒有要求醫生要掌握。
反正如果讓孫醫生來答,他都答不上,因為他就沒有學習過,他掌握到的都是臨床的東西,時知渺卻連這些都知道。
徐斯禮倒沒什么特別反應,仿佛時知渺回答得上來是他分內之事,回答不上來才是她不夠專業。
“行。”他淡淡道,“我對時醫生沒什么問題了,接下來請你們的技術員和產品經理上來。”
時知渺走下講臺,技術員和產品經理戰戰兢兢地走上去,開始接受徐斯禮那比手術刀還要尖銳鋒利的問題。
這一問就是小半個小時,好在技術員和產品經理雖然被問得額頭冒汗,但也算將他們團隊已有的方向都闡述清楚。
陸山南全程只是聽著,臉上的神情始終是溫和而舒淡的,與徐斯禮的咄咄逼人形成鮮明對比。
最后,徐斯禮靠回椅背:“項目本身的方向和初步成果,儀邈認可,投資可以做。但是——”
他目光掃過北華眾人,帶著一種天生的上位者強勢,“徐氏的錢沒那么好拿,投了,徐氏的人會全程介入項目,確保每一分錢都花在刀刃上,也確保最終做出來的東西對得起‘救命’這兩個字。”
他這話意思很明確——錢可以給,但規矩要按徐氏的來。
現在兩家都明確表達了投資意愿,反選權就落在北華醫院手里,看他們要接受哪一家的合作?
大主任立刻站起身,臉上堆起笑容:“非常感謝徐總、陸先生對我們項目的認可,這讓我們非常振奮。不過最終選擇哪家作為合作伙伴,關系到項目未來的長遠發展,我們內部需要慎重討論一下。”
“請容許我們團隊回去商議,明日一定給兩家一個確切的答復。徐總、陸先生,您二位的意思呢?”
陸山南點了下頭:“當然,應該的。期待貴院的決定。”
他起身離開前,特意走到時知渺面前說,“渺渺,你今天的講解非常出色,辛苦了。”
時知渺彎唇點頭。
徐斯禮看他們在那邊說話,只對大主任淡淡“嗯”了一聲,便帶著他的人離開會議室。
北華一行人走出博源銀行大樓,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
孫醫生忍不住感慨:“可算結束了,徐總那氣場、那問題,問得我后背都濕了。還是陸先生好說話,給錢痛快,事兒還少。”
“是啊。”另一個人附和,“感覺選博源省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