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斯禮當年看信的時候,也還小,完全領悟不到深沉的內核,現在親耳聽她念出來,才終于聽懂了。
這些所謂的“情書”,全是他的誤解。
這只是一個小女孩對逝去親情的笨拙珍藏而已。
這些信,她確實只能寫給陸山南,因為陸山南是她那段回憶里,唯一還活著的人。
徐斯禮不知道自己此刻該不該笑……但他真的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種狂喜,特別想放聲大笑。
——時知渺從來沒有愛過陸山南,她對他的感情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從來都不是!
時知渺只愛過他一個人!
這個認知讓徐斯禮渾身舒暢,所有的疲憊都煙消云散。
但他知道不能笑的,至少不能笑得太明顯,他怕時知渺會生氣。
他只能走到時知渺身邊,單膝跪下,他跪著的高度和她坐著的高度平行,兩人都能平視彼此。
時知渺又拿起那些舊物件,輕聲說:“那場大火,把我的家燒沒了,我在廢墟里找了一整天,也只能找到這些東西。這些是我爸媽買給我們的玩具,我不知道你怎么理解成陸山南的東西……”
話沒說完,徐斯禮就伸手抱住了她,將臉埋在她的頸窩間:“對不起,對不起,渺渺,我又做蠢事了。”
時知渺的聲音很低:“我剛被接到徐家的時候,狀態不好,你是知道的,但我也知道不能一直那樣下去,我必須找到排解的渠道……”
徐斯禮將她抱得更緊:“好了,渺渺,不用說了,我都明白了,是我錯了……我明天就去掛個號,看看自己的腦子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樣,為什么總是那么九曲十八彎,把一件事理解出另一個意思。”
時知渺喉嚨動了動,道:“至于那句我想嫁給我哥的話,就是玩笑話而已,我都忘了當時那個話題是怎么開始的,總之不是認真的。”
“是我太蠢了。”
徐斯禮的聲音沙啞。
那天還是時知渺的生日,他親手做了蛋糕,拿到醫院想陪她過生日,結果就因為聽到那句話,他隨手把蛋糕給了環衛工人,也沒跟她一起過這個生日。
他真的太蠢了。
時知渺搖頭,不完全是他的錯。
她的確,一直都知道他很介意陸山南,但她也從來沒有好好解釋過,甚至在跟她吵架的時候,也說過“我哥比你好一百倍,我就是想嫁給我哥”這種氣話。
所以,不怪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誤會。
他們之間,就是有這么多的陰差陽錯,一個誤會疊著一個誤會,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讓他們都在這張網里互相折磨,身心俱疲。
時知渺緩緩推開他,說:“你確實誤會了,我也有做錯的地方,唯一清楚的是,我們都在這場婚姻里過得不開心,現在說開了,彼此也能放下心結了。”
“我們周一就去辦離婚吧。”
“……”
徐斯禮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認真問她:“寶寶,是不是拿錯劇本了?我們解開了誤會,接下來不是應該重新開始嗎?”
時知渺搖頭:“我真的沒有興趣,再跟你在一起。”
這句“沒有興趣”,和當初那句“我從沒愛過你”一樣,殺傷力巨大。
徐斯禮攥住她的手腕,看進她的眼睛里:“我不信。”
“渺渺,你看著我說,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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