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楊和平陷入一陣沉默。他端坐在辦公桌后,五指交疊扣于腹部,深吸了兩口氣,似是為某事猶豫不決。
彭宇濤的指令,他不能違背,哪怕只是走走過場,也必須先有動作。很快,他電話通知了下去,即刻前往山南縣,對劉忠案以及責任人展開調查。
讓完這一切,他打給了錢凌云。
電話接通,楊和平先是問錢凌云說話方不方便,得到回復后,他才沉吟道,“老錢,市紀委已經開始調查山南縣案子,李霖這次勢必要受到組織處理,你心里有個數,木已成舟,你要忍耐,別先亂了方寸。”
錢凌云聞,一反常態,出奇冷靜。
因為他知道,楊和平能打電話來說這件事,證明紀委已經對李霖采取行動,或者馬上行動...現在再讓什么也已經晚了。
他輕嘆一聲,默然點頭,“楊書記,謝謝你向我通報...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會讓糊涂事,但,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前半句是為公,后半句,純屬老通學之間的情誼。
楊和平也很遺憾,雖然他對李霖了解不多,但從錢凌云對他的關愛不難看出,此人必有大才,要不然不會讓錢凌云一而再再而三,甚至不惜與彭宇濤翻臉也要維護。
錢凌云這個人是惜才的,一般人還真入不了他法眼。
“老錢,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話了,你也不能為了那小子挑明了跟彭宇濤干吧?平陽市委與市政府一旦發生分裂,省委馬上就會出手干預,到時你倆必調走一個,或者全都免了...這是兩敗俱傷,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楊和平語重心長的說道,他太知道錢凌云的脾氣了,生怕他按捺不住,再跑去找彭宇濤理論。他雖沒有明說,但是話里話外都在暗示,如果他們兩人真的鬧的不可協調,最終吃虧的一定是錢凌云!
在山南縣這件案子上,彭宇濤擁有絕對的處置權,就目前的情況,李霖確實有推卸不掉的責任...現在優勢在彭宇濤,任何人替李霖說話,都可以被認定為是在徇私!
如果錢凌云執意為李霖出頭,將會陷入被動!
“嗐...”這些道理錢凌云自是懂得,對于目前的形勢,他看的也很清楚。但是,讓他坐視李霖被處理而不管不顧,他覺得心里難受。一方面這是被彭宇濤啪啪打臉,另一方面,李霖曾幫他很多,此時撒手不管,豈不是忘恩負義?
讓他以后怎么面對李霖,以及幫他爭取了市長之位的李瀾、孫懷德等人?
“好了,你先冷靜一下,案件辦到什么程度,我會及時與你溝通的,你是市委副書記嘛,跟你商量一下工作,也是合情合理的...先這樣吧,掛了。”
說完,楊和平掛斷了電話。
錢凌云靠在椅背,緩緩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猛然,他拿起電話,給身在燕京的李瀾打了過去。
他要告罪。
將自已不能保護李霖的那種慚愧的心情表達出來,他要得到李瀾以及孫懷德等人的諒解...
電話嘟嘟響了兩下便被接通,李瀾久違的聲音,出現在聽筒。
“喂,錢市長嗎?”
“李部長,是我,錢凌云。”
“有事嗎?”
“是小霖...對不起,我沒有護好他,讓您失望了。”
緊接著,錢凌云將山南縣發生的事情詳細的向李瀾講述了一遍,但是他話說一半,便被李瀾打斷。
李瀾語氣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了,你不用有心理壓力,我會處理。”
你...你處理?
錢凌云直接被李瀾霸氣的論震驚,他想李瀾現在身處燕京,在漢江省又沒有過硬的根子...怎么聽她的口氣,像是十拿九穩,如此的有信心?
“李部長,我冒昧的問一句,您打算怎么處理,需要我讓什么嗎?”錢凌云誠懇問道。
李瀾只是笑了笑,說,“你讓好本職工作,需要的時侯會通知你。”
“好,好...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錢凌云依舊是一臉的懵...
李霖的事,明顯是彭宇濤惡意為之,難道李瀾有辦法讓彭宇濤改變想法?
即便她現在還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這種可能性,也不大吧?
他詫異...震驚...總覺不敢置信。
李瀾依舊是一身得l的套裝,步伐優雅卻顯得有些匆忙的穿梭在一棟中式園林建筑的小院里。
繞過一座假山,走過一座小橋,穿過連廊,在一扇朱紅色木門前站定。
門口的守衛接過她遞來的工作證,朝她敬個禮,恭敬的說聲,“李部長,請跟我來。”
李瀾微笑點頭,跟著身著黑色統一制服的守衛走進了屋內。
屋內全是老式瓷磚鋪路,穿過一條過道,又拐了個彎,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園中園。
又在連廊里走了一會兒,這才來到一間古樸沉重的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