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嘰~”
“嘰嘰~”
幾只小老鼠趴在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身上,隨著它都尾巴不斷掃動那人的鼻子,一聲噴嚏打了出來。
“啊切——”
“嘶——”
“好痛啊——”
噴嚏聲之后,傳來的就是痛苦的呻吟。
無法用語形容的痛楚,仿佛全身的骨頭都被人一寸寸敲碎,然后又胡亂地拼接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背部、臀部那撕裂般的劇痛。
葉玄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花了許久才聚焦。
映入眼簾的,是長滿青苔的石壁,一扇僅有尺許見方的小窗鑲嵌在高處,透進來的微光,慘白而無力,恰好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身下是冰冷潮濕的茅草,散發著霉味。
這里是……牢房?
葉玄的腦子嗡的一聲,臉上寫滿了茫然與不可置信。
他不是應該在自己的金融帝國大廈頂層,分析著下一季度的全球經濟走向嗎?怎么會跑到這種鬼地方?
就在他驚疑不定之際,一股不屬于他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地沖入他的腦海。
劇烈的頭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記憶的主人,也叫葉玄。
大乾王朝的八皇子,一個自幼體弱多病、在皇宮中幾乎沒有存在感的透明人。
記憶的碎片飛速閃現,最終定格在一個月色如水的夜晚。
……
那晚,原身半夜前往御花園。
是他最敬愛的皇姐,臨出嫁前偷偷塞給他一張字條,說有一樣她最重要的東西,埋在了御花園的老槐樹下,讓他務必在三日后的子時去取回。
原身信了。
他拖著病弱的身子,避開了所有巡邏的侍衛,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御花園。
月光下的花園,靜謐得有些詭異。
可當他剛剛靠近那棵老槐樹,一陣若有若無的、壓抑的喘息聲和女子嬌媚的輕吟,便鉆入了他的耳朵。
那聲音……
原身渾身一僵,本能地藏身于假山之后。
他看見了。
看見了那個他名義上的大哥,當朝太子,正將一位身著華貴鳳袍的女子壓在樹干上。
女子的鳳袍半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在月光下晃得人眼暈。
那是父皇最寵愛的云貴妃。
太子的手在貴妃身上肆無忌憚地游走,嘴里吐出污穢不堪的語,而那平日里端莊高貴的貴妃,此刻卻媚眼如絲,扭動著身子迎合,口中發出的聲音,讓年僅十六歲的原身面紅耳赤,心驚膽戰。
這是一場足以顛覆整個大乾王朝的禁忌私情!
原身嚇得魂飛魄散,連呼吸都忘了,只想立刻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他剛一轉身,后腦就傳來一陣劇痛。
一個陰惻惻的小太監,不知何時出現在他身后,手里還舉著一根手臂粗的木棍。
意識的最后一刻,他看到太子和云貴妃那兩張因為驚慌而瞬間變得猙獰的臉。
再之后……就是無邊的黑暗。
黑暗過后,便是酷刑。
他被人從昏迷中強行潑醒,拖到了金鑾殿上。
云貴妃梨花帶雨地跪在皇帝面前,哭訴著八皇子深夜強闖她的寢宮,意圖不軌。
太子則“義正辭”地站出來,表示自己是“恰好”路過,才“救”下了貴妃。
顛倒黑白,無恥至極!
而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大乾天子,甚至沒有給原身一句辯解的機會。
或許,在他眼中,這個病弱無能的第八子,連讓他費心去查證的價值都沒有。
“逆子!給朕重打五十大板,扔進天牢,生死由命!”
冰冷的宣判,成了原身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五十大板,對于一個本就體弱多病的少年來說,無異于直接宣判了死刑。
記憶到此戛然而止。
“呵……”
葉玄的喉嚨里發出一聲干澀的冷笑,牽動了背后的傷口,痛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如此。
原來,這就是全部的真相。
前世身為頂級精算師,他一生都在與數據和人性打交道,什么樣的陰謀詭計沒有見過?
這場構陷,在他看來,簡直是漏洞百出!
一個體弱多病的皇子,如何能“強闖”守衛森嚴的貴妃寢宮?
一個意圖不軌的色徒,為何會出現在離貴妃寢宮十萬八千里的御花園?
但凡那個狗皇帝有半點腦子,都不可能相信這種拙劣的謊。
可惜,他信了。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他只是需要一個發泄怒火的出口,一個維護皇家顏面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