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蘇輕雪的聲音,如三九寒冬的冰凌,一字一句,敲打在死寂的空氣中,帶著刺骨的寒意。
葉玄笑了。
那笑容里,沒有半分被揭穿身份的驚惶,反而帶著一絲玩味,一絲欣賞,仿佛在看一只闖入自己領地的、美麗而又張牙舞爪的波斯貓。
他悠悠轉身,目光從窗外的湖光竹影,重新落回蘇輕雪那張清冷絕俗的臉上。
“我還能是誰?”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上位者氣息。
“一個被皇兄構陷,被父皇廢黜,連封地都沒有,只能在逃亡路上茍延殘喘的喪家之犬罷了。”
他頓了頓,唇角的弧度愈發嘲弄。
“如今,不過是憑著一門祖傳的手藝混口飯吃。”
“怎么?”
葉玄向前踏出一步,無形的氣場瞬間將蘇輕雪籠罩。
“蘇大小姐是要替太子殿下清理門戶,將我這只‘漏網之魚’,重新押回京城的天牢嗎?或者,送我去北涼?”
他的話語,如同一柄柄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向蘇輕雪的軟肋。
太子!
這兩個字,讓蘇輕雪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瞬間掀起滔天巨浪。
她與太子的恩怨,是整個京城權貴圈都心知肚明,卻又諱莫如深的禁忌。
眼前的男人,分明是在用最溫和的語氣,說著最誅心的話!
他在試探自己!
試探自己的來意,試探自己的立場!
蘇輕雪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但面上卻依舊維持著那份清冷。
她緩緩搖了搖頭,長長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八皇子說笑了。”
她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仿佛剛才的失態從未發生。
“輕雪只是區區一介女流,朝堂傾軋,皇子爭斗,與我何干?”
“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更沒有那么大的興趣,去插手太子殿下的事情。”
她站起身,理了理并無一絲褶皺的裙擺,姿態優雅,卻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今日之事,純屬意外。”
“既然知道了葉先生的真實身份,輕雪自當守口如瓶,絕不多半字。”
“告辭。”
說完,她轉身便要離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她走得決絕,仿佛多待一秒,都會被這間屋子里的秘密所吞噬。
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門扉的那一刻。
身后,傳來了葉玄那不疾不徐的聲音。
“蘇小姐,留步。”
蘇輕雪的腳步,微微一頓。
但她沒有回頭。
只聽葉玄的聲音悠悠傳來,帶著一絲洞悉一切的淡然。
“蘇小姐自幼體弱,每逢陰雨,便會胸悶氣短,四肢冰冷,對嗎?”
“轟!”
這一句話,比之前揭露他皇子身份,更讓蘇輕雪感到震驚!
這……兩人只不過才見一面,對方就知道了自己的病痛!
難道他真的有這么厲害的醫術?
“你的病,與柳月雪的寒髓癥根源相似,卻又有所不同。”
葉玄的聲音,如同魔鬼的低語,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她的耳中。
“柳月雪是寒毒入髓,而你,是胎里帶來的一縷先天寒氣,盤踞心脈,隨著年歲增長,愈發根深蒂固。”
“京城的御醫,應該都束手無策吧?”
蘇輕雪猛地轉過身,那雙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無法掩飾的駭然!
她死死地盯著葉玄,仿佛要將他看穿。
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你……”
她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顫抖。
葉玄迎著她震驚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勝券在握的弧度。
“我能治。”
他緩緩說道,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就當是……”
他玩味地看著蘇輕雪,一字一頓地說道:
“給你的,封口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