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查,首輔千金蘇輕雪,確于數日前離京。”
“然,京中傳聞,其乃往江南莊園養病,并非云安。”
“此事蹊蹺,真假難辨,望王大人慎之。”
寫完,他將紙條吹干,卷起,重新塞入一個新的蠟丸之中。
他走出屋子,對著夜空中盤旋的海東青打了個呼哨。
這是給王德發的回信,在做完這一切,陳老三沒有片刻耽擱。
他換上了一身更體面的衣服,將那張來自王德發的原始信紙小心翼翼地揣進懷里,然后快步走出了自己那不起眼的民宅。
夜色下的京城,街道空曠,唯有巡夜的更夫和偶爾駛過的馬車。
陳老三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皇城東側一處氣派非凡的府邸門前。
這里并非東宮,卻是太子葉天私下里豢養幕僚、處理一些見不得光事務的別院。
門口的守衛氣息沉穩,眼神銳利,顯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陳老三不敢造次,遠遠地便停下腳步,對著其中一名守衛頭領拱了拱手,臉上堆滿了謙卑而諂媚的笑容。
“這位軍爺,小的陳三,有天大的要事,關乎太子殿下心心念念之人,想求見府中主事之人。”
那守衛頭領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審視與不屑。
“什么阿貓阿狗都想見主事?滾!”
陳老三也不惱,依舊保持著笑容,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此事,與蘇家那位千金有關。”
“蘇輕雪!”
聽到這三個字,那守衛頭領的臉色瞬間一變。
他再次上下打量了陳老三幾眼,沉聲問道:“你有什么證據?”
“證據就在小人身上,但此物只能面呈太子殿下,或者殿下最信任的人。”
陳老三故作神秘,他知道,越是這樣,對方就越會重視。
守衛頭領沉吟片刻,終究不敢怠慢。
蘇輕雪的名字,如今在太子府,就是最大的禁忌,也是最大的功勞。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通報。”
“另外,留下你的住址,若是敢耍我們,天涯海角,也要你的命!”
“是是是,小人怎敢。”
陳老三連忙報上了自己的住處,姿態放得極低。
……
與此同時,皇城之內,東宮。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奢華的宮殿內,熏香裊裊,數十名貌美的宮女小心翼翼地侍立兩側,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
太子葉天,正一臉煩躁地斜倚在鋪著白虎皮的軟榻上。
他面容俊朗,卻因為縱情聲色而顯得有些蒼白,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戾氣與驕縱。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他猛地將手中的琉璃杯擲于地上,價值連城的酒杯瞬間四分五裂。
“本宮養著你們,連個女人都找不到!”
“整個江南都快被你們翻過來了,蘇輕雪呢?”
“她一個弱女子,難不成還能插翅飛了不成!”
殿下,一眾幕僚和侍衛全都跪在地上,噤若寒蟬,頭都不敢抬。
就在這時,一名心腹幕僚從殿外匆匆走入,跪行至葉天面前,低聲稟報道。
“殿下,別院那邊傳來消息。”
“有個叫陳三的情報販子,聲稱有蘇小姐的線索。”
“哦?”
葉天煩躁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興趣,他坐直了身子,眼神陰鷙。
“讓他滾過來見我!”
“是!”
命令很快傳達下去。
沒過多久,陳老三便被兩名侍衛“請”進了這富麗堂皇的東宮。
一踏入大殿,那股逼人的奢華與威嚴,便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不敢抬頭,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頭搶地。
“草民陳三,叩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葉天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就像在看一只螻蟻,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
“抬起頭來。”